庆元帝无力地闭上眼点点头,闭目想了一阵说:“先去元南城吧。”
太和殿外,内阁六部九卿数百名官员在内阁三位大员的带领下,跪求还乡。这里面有万事和稀泥的六部尚书,有只关心官位的内阁权臣,也有一心为国担忧的耿直之士,也有跟风而来以免在官场人qíng上落单的墙头之君。
他们要么是想趁此机会消除一个竞争对手,要么是怕自己收受贿赂一事真相败落,要么是出于读书人对阉党一派的天然仇视,种种不一,看似势众,实则各有心思。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屈服了。
王取已从京城的御马监掌印太监贬至元南城的尚衣监,算是个闲散职位,如此一来,烟消云散了,皆大欢喜了。为了避风头,庆元帝又将杨昌河一案移jiāo至锦衣卫审理刑部胁从。这日,胸有成竹的赵千户便带着一gān人等,包括刑部几位官员来到易轻寒府上,递上了庆元帝着锦衣卫彻查的手谕,要求搜府。
“易百户,杨昌河一案事关重大,我等也是奉了皇上的手谕彻查,望大人予以方便。”赵秦守说得客气,语气却一点儿都不客气。
“哦?若是本官不答应呢?”易轻寒刚回府,便见赵秦守上了门。
“若是易百户不答应的话,那本官唯有奉旨qiáng搜了。皇上下令不仅仅是搜查相关大臣,就是受理过杨昌河一案的有关人等,也要搜一搜,以免有人收了他的贿赂而罔顾国法,王取王大人的府上都已搜过,易百户不是要抗旨吧?”
易轻寒qiáng作镇定,有心阻止却又无可奈何,只好看着这一群人蜂拥而入。赵秦守也有顾忌,一路倒也不敢太大动作,只是略略搜了搜,便直奔着绕堤园而去。
易安紧张地跟在易轻寒身后,yù言又止的样子。
“放心,这次不让搜,下次我不在府上时,他们一样会qiáng闯,那时更加不好控制。所幸杨昌河送的紫玉观音已经送给了夏督主,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làng来。”易轻寒qiáng装镇定。
赵千户来到绕堤园门口,便要守门的婆子开门。易轻寒气不打一处来,冲到前面拦住赵秦守,qiáng压住怒气说:“赵千户莫要欺人太甚,内宅私院,岂是你想搜就搜的!”
“易百户如此紧张,莫不是有什么猫腻吧?若是顾忌着内宅私院,大可叫夫人丫头们躲在屋内,如此也不会失了礼。”赵千户有皇命在身,一改往日谨慎的行事态度,一侧的刑部官员装聋作哑,既想趁机整治东厂,又不敢出头,只看着赵秦守做那出头鸟,倒也乐见鹰犬之间相互撕咬。
“猫腻?易某请在场的众位同僚评评理,各府的私宅是随便可供人搜查的吗?就算是东厂办案,也不会轻易闯你们夫人妾室小姐的园子吧!今日若是不给易某个jiāo代,休想踏进这园子半步。”易轻寒挺身挡在园子门口,一脸怒气。
那几位刑部官员听了微微低了头,这话是说到了点子上,诚然,除了抄家,东西厂倒不曾借着逮人的机会趁机羞rǔ家眷。见几位官员不做声,赵秦守只好亮出底牌。“本官不妨告诉你,杨昌河之前曾对我说,帮着镇北城藩王带过一件物事给你。私通藩王,易百户好大的胆子。”
“哦?敢问是什么物事?为何易某浑然不知?另外,杨昌河又是在何时何地,为何与赵千户说起这件事呢?”易轻寒自知此乃无中生有,倒不怕。
“是一枚皇家祖传的玉蝉,乃镇北城藩王所有,如此重要之物,莫不是什么信物?!杨昌河关押在诏狱时,我带人审出来的,那时案子不明,所以锦衣卫并不曾将此公开,只待一应罪行落定之后,锦衣卫不得不将此事上报皇上。当然,皇上也不会冤枉一个人,所以才命我锦衣卫来搜查,若是易百户问心无愧,大可叫我搜上一搜,也算还易大人一个公道!”赵千户将背了几遍的话顺溜地说了出来,末了挑眉看着易轻寒。
“如此说来,倒是死无对证了,若是我这园子里被人带进了什么物事,岂不就坐实了!”易轻寒气得拔出刀,作势就要与赵千户动手。
赵千户慌忙间扒出绣chūn刀迎上,两人两刀相抵,易轻寒左手被震得滑下一抖,与此同时右手用力隔开绣chūn刀,发出一声凄厉的声音。一侧围观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连忙上前隔开两人,分开安慰。
“赵千户,赵千户不可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