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阳默默站在一旁听那两个传话的人颠三倒四讲述了之前发生的事qíng。
管辖那边的大齐刺史竟是个修道的,在得知火把节一事后,他下令qiáng制要求卢鹿头人命族人不许祭火神只能拜灶神,对方据理力争无果后,只得阳奉yīn违,决定私下过火把节。
这可是乌蛮一年一度最重要的两个节日之一,早已传承了几百年的习俗怎么可能因为狗官不乐意而废止?
听到这里肖阳头顶都快气得冒青烟了,他也很想骂一句“狗官”、“傻bī狗官”!
火把节是个与汉族chūn节类似的“祭火、照岁、祈年”的盛大节日,传承范围极广,在西南夷地区起码有三分之二的非汉族人口认同这个火把节,他们用圣洁的火祈求上苍照亮来年的光明之路,希望降下风调雨顺万事安康的福瑞。
不准过火把节,岂不是诅咒人家一年都过得不顺?
更可憎的是,驻守都尉居然看上了头人的女儿阿依莫,要求纳其为妾。这姑娘与之周旋许久,最后提出希望果毅都尉参与火把节的比赛,若能三项夺魁便心甘qíng愿委身与他,若不愿意参加,那即便得到她的人也只能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那卑鄙的汉人明明答应了阿依莫要求,却在火把节头一日带了军队冲进坝子!”那黑脸汉子圆睁着眼,目中带泪的咬牙道,“他还通知了那个不准我们过节的刺史!”
那两人转述当时qíng形时完全没注意到兹莫身边还坐着一个他们口中的“卑鄙汉人”,于是,肖阳无奈躺着中枪。
他脑海中跟着对方叙述描绘出了一副惨烈的画面。
文、武官员láng狈为jian勾结在一起带兵冲到卢鹿的庆典现场,打断了毕摩的念经祈福仪式,勒令取消庆典。而后,果毅都尉又指出若阿依莫愿意跟她回去,就马上收兵不再追究对方的责任。
追究,他想追究什么?肖阳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发凉,追究一个已经在西南地区扎根无数年月的民族不该欢快过自己本族庆典的责任?
阿依莫自然是不肯奉承这背信弃义之人,这个xing子刚烈的姑娘扭身就跳进了村落里祭祀用的最大一个火堆。
她甚至还怕自己死不了,望着qíng郎默默流泪随即用贴身腰刀狠狠扎进了胸口!
见此qíng形,阿依莫的qíng郎悲愤中拔刀就冲果毅都尉劈了过去,而原本一直忍让的卢鹿众人立刻随之奋起抗争,拼杀之中谁也顾不得火把扔哪儿去了,以至于不知不觉中点燃了林木……
这故事,倒是与肖阳记忆中的《喜鹊姑娘》传说有些类似,焚烧姑娘的青烟化为山寨的晨雾,每当喜鹊鸣叫分远处就能隐约看见她的身形……
肖阳想到这里忽地一拍脑门,不对现在不是回忆故事的时候,这类传说与反抗民族、阶级压迫总是相辅相成的,下面就该是打破恶霸的黑暗统治了吧?
这世上两族相斗时,除了要歌颂坚贞不屈的爱qíng,最重要的还是需解决隐藏在其后的“政治因素”。
“说重点!”肖阳回过神听对方还在啰啰嗦嗦的讲故事,顿时不耐烦道,“现在那边究竟是什么qíng况?”
这是需要帮忙灭火啊?还是要帮忙打架啊?或者是要找人与朝廷官员说和啊?尼玛的,又不是茶馆说书,恋爱类的前qíng提讲如此仔细有屁用!
传话的人愣了一下,一时间不太明白肖阳的身份,只见他发型与汉人类似,身上却披着“擦尔瓦”,嘴里说的又是地道的本族话,便将其当作为了往来的通译或是行商。
又见他坐的位置与白水河兹莫齐平,可见地位不低,那人便当着肖阳的面请求兹莫派人帮忙灭火。
又说那帮汉人已经被杀的杀,扣的扣,再翻不起风làng。可就怕朝廷事后调兵再来一次镇压,头人派他传话:“不如咱们先发制人反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肖阳一脚就将那人踹翻在地,抬脚往他胸口压去的同时倏地拔出长刀,斜睨着眼喝道:“放屁,你再说一遍试试?!”
求援者这才发现肖阳在“擦尔瓦”斗篷的遮掩下穿着的却是一件汉人的织锦圆领长衫,且质地不俗绣工jīng良,一看就代表着达官贵人的体面,比那想qiáng要阿依莫的官爷还更富贵。
两人不由惊讶地看着肖阳又瞧瞧兹莫,半晌说不出话来,竟以为,白水河县令已经彻彻底底的投靠了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