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娘的琴技便是相当出众的,没想到如娘你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那么的识大体,”清江郡主一面拉她在内室坐下,先夸了两句而后又轻声劝道,“三郎此去也是无可奈何,你别怨他,也别怨将军心狠派他做先锋,身为肖家儿郎这是他必须肩负的责任……”
在婆媳两人说话的同时,崔家所在的城邑也燃起了烽火,崔刺史一头冷汗的坐镇官衙安排各种防御事务,张氏则在后宅陪着惊慌失措的崔婉兰一同抹泪,两人嘴里还喋喋不休的怪这怪那。
“我就知道她是丧门星,一回来准没好事!”崔婉兰拉着自己母亲的衣襟牙咬抱怨着姐姐,然后又突然站起身惶惶然的说,“阿娘,我们快些收拾行囊回京城吧!”
“你爹jiāo待了不能走,慌慌张张的出城有损他官威,而且,路上也容易遇到歹人,”张氏劝阻着自己女儿,又抬头瞥了旁边的崔文康一眼,低声嘀咕道,“这么大的事qíng,明明先得了消息也不给我们娘俩递个话,唉!”
那一声长叹悠扬婉转,那一个冷眼遗憾中带着轻蔑,活生生就在埋怨崔婉如和崔文康果真不是自己亲生的,一点都没将母亲和妹妹放在心里。
“递话了有用?还不是一样得留在这里。既然没法出城躲避,不如老老实实待着别给阿爹添乱。”崔文康嗤笑一声不咸不淡的顶了继母两句。
原就不是亲生的,你都对我们不好,我们又凭什么要将你们放在心上?
“你怎么跟母亲说话的?”崔婉兰见他言辞间不恭不敬,顿时炸毛,跳脚横眉就开始指责。
“你又是怎么跟我说话的?又是怎么说自
己亲姐的?”崔文康眼神往斜下方继妹脸上一瞥,冷冷淡淡的回答着,又看向张氏微微躬身请求道,“母亲还是好好教导一下妹妹吧,到边地之后越发没规矩了,她将来是要出门的,可千万别让人说崔家女缺乏教养。”
若真是败坏了崔家女的名声,在宗族那里就落不到好!崔文康瞧不上她那被惯坏的刁蛮样,直接面露鄙夷之色,又暗暗庆幸自己胞妹已经出嫁,就算崔婉兰名声坏了也牵扯不到婉如头上。
“文康,这是你妹妹!”张氏嫌他话说得太重,忍不住开口表示了不满。
呵,那她说自己姐姐是丧门星的时候你怎么不阻止一下?崔文康直接冷笑,见状也不耐烦待在此处安慰与自己并不亲厚的后母、继妹,便想要找借口离开。
脑子飞速一转,他随即向张氏说道:“母亲,肖家四郎此刻正独自住在城里,阿爹曾答应会照拂他,如今láng烟既起也不知这孩子会不会惊恐难耐,儿得去照应一二,你们待在家里需关紧门户小心火烛,切莫外出。”
说罢,崔文康转身便走——去探望肖侯爷家的幼子这理由太正当了,张氏根本就拿他无奈何,尽管舍不得放走此刻家里唯一能顶梁的男丁,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她只暗暗后悔自己做了赔本买卖,不该因为婉兰的哭诉就让崔婉如嫁去肖家,这下两个小贱人有了靠山越发嚣张,等他们羽翼渐丰肯定更不会将自己放在眼中!
张氏越想越气闷,不由拉着婉兰叹息道:“我的儿,你脾气确实该收敛些了,阿娘只盼你能风风光光嫁个好人家,盼着文远能有大出息……”
当慈母训女儿时,崔文康已经快马加鞭去了肖家别院,此处占地不大,但进门就是一块宽敞的空地,场地中立着人型糙垛,屋檐下摆着cha满刀枪的武器架,一看就是按武将世家的习惯所布置的。
崔文康在跟着肖明进院子时顿时有些手痒,瞅了肖家的小校场便想和他比试一下骑she、步she,他这不是准备明年参加武举么,身边都没个共同学习的参考对象,这肖四郎想来是家里开过小灶的吧?
只是此刻初来乍到不好开这口,他准备等多住几日混熟了再说。
“三哥已经说过崔大哥回过来,客房已经备好了,”肖明一面引路一面说道,“先随我去堂屋稍坐片刻吧,半个时辰后摆饭。”
论理应该请亲家哥哥去书房小坐,可此刻房中却放了些不便给外人看的军事书册,肖明只得请了崔文康到正堂。
坐下闲聊两句后,崔文康的眼神不由瞟向了桌案上随意摆着的一册《尚书》、一册《六韬》。四郎挠挠头,解释道:“这是某闲暇时随便翻翻的,可命人去书房取别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