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哭,早惊醒了chuáng头守护的桃红。这倒霉丫头一蹦三尺高,咋咋呼呼朝外喊:“娘娘醒了!娘娘醒了,碧荷、翠鸟、画眉,娘娘醒了,快来呀!”
只听腾腾腾一阵脚步杂乱,碧荷先进,其次是翠鸟、画眉,王五全则是紧跟着立在门口候着,就怕主子娘娘找他。几个丫头连同平日常在皇后身边伺候的小宫人得了信儿都凑过来。一个个红着眼睛围着皇后chuáng榻,想哭又舍不得哭,想笑又笑不出来。最后,还是衲敏觉得被围观实在不是件轻松事儿,说了句:“渴,水!”
碧荷、翠鸟、画眉这才急急忙忙跑出去端茶倒水,齐齐送了三杯水到衲敏跟前。桃红兴奋地直在地上蹦,“太好了,娘娘,您醒了,您醒了!”说着说着,拿胳膊一捂脸,趴到桌子上就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不要紧,碧荷等人也都忍不住了,齐齐哇哇大哭。王五全站在门外,见里面一gān女子都哭的鼻涕眼泪横流满面,心想,得了,gān脆,我也随大流得了。于是,手中拂尘往肩上一甩,往门槛前一蹲,“哎呀,我的主子娘娘哎,您可是醒来了!”
衲敏刚喝了水,有些jīng神,见她们个个哭的肝肠寸断,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委曲求全,不过就是希望几个孩子过的好,自己回到现代以后不用挂念。没想到,投机不成,反而又回来了。这下子,不知道还有多少磨难等着。想着想着,也不嫌这些人哭的吵闹,也跟着呜呜抽噎,“哇哇,我的命好苦哇——啊啊——”
乌雅氏太后刚得了信儿,说皇后醒了。不顾冬日严寒,领着人就往景仁宫赶。哪知太后凤辇还未进景仁宫大门,就听见里面哭声一片,间杂着“主子娘娘啊——您——”等等之类的词句。乌雅氏太后登时就觉心痛难忍。怎么自己一步来晚,就跟媳妇永别了呢!怎么又叫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呐!李嬷嬷见太后滴下泪,也赶紧拿帕子一抹眼睛,紧跟着嚎啕:“哎呀我的主子娘娘哟——您就这么走了——叫小阿哥小公主可怎么办哟——哎呀我的那个主子娘娘哟——”
一行人都不敢怠慢,紧跟着李嬷嬷屁股后头嚎丧。
李得正一看,拉倒吧,我也别在这儿gān哭不掉泪了,麻溜的,去给高总管报信吧!眼瞅大伙忙着找东西擦眼睛,一个不备,跐溜一声,避开众人,撒开腿就往养心殿飞蹿。
高无庸刚得了皇后醒来的喜信,正准备瞅着什么时候雍正召见大臣累了,歇息的时候回禀上去。错眼看见李得正一个劲儿往殿里勾头。高无庸悄悄往殿外挪步,小声呵斥:“不在慈宁宫伺候太后,你跑这儿gān啥?”
李得正苦着脸,挤出几滴泪来,“高总管,主子娘娘她——她——呜呜——”
高无庸一听,立马就傻了,立在廊下摇晃了半天,流下泪来。对着李得正摆手,“回去该gān嘛gān嘛吧!”李得正嗯的答应,赶回去伺候乌雅氏太后。高无庸则托着拂尘,一摇一晃地赶到养心殿东书房。要是主子娘娘醒来这样的信儿,晚报会儿没什么。可是皇后薨了,就是里头正在商讨军机大事,也不能耽误。高无庸在阁门外唱名,听到雍正叫进来,这才带着泪进门,跪到地上,回禀:“万岁爷,主子娘娘她——薨了!”
“啪”的一声,恂郡王袖子里的奏折就滑到地上。紧接着,怡亲王腾的从座上站起来,随即又跌坐下去。张廷玉手里的笔也跟着一顿,纸上立刻就多了两团墨点。十七想起幼时四嫂对自己兄弟们多加疼爱,心中悲切,站在当地,不发一言。李卫刚从江南办差回来,还不知道皇后近况。乍然一听皇后薨逝,想起皇后平日里和颜悦色,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汉人而轻看自己,心中悲伤,伸出胳膊挡住脸,自己先哭起来。
到底是当了皇帝的人,整个养心殿内,就数雍正最沉着。高无庸等了半天,居然都没听见自家主子说一句话。最后,壮着胆子抬头问:“万岁爷?”
雍正似乎才听到,淡淡地吩咐高无庸:“知道了,退下吧!”
高无庸也摸不透雍正到底想说什么了,只好哽咽着退出去。十三还要开口说什么,雍正冲他一摆手,“你腿脚不好,先回去歇着吧。”对十四、张廷玉等人也说:“都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