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带来的士兵在将尸体搬到一处,准备火葬。
这种天气,如果不尽快处理那些尸体,只怕会引起疫症加快蔓延。
齐莞和关歆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震惊和怜悯。
“分开行事吧,我去看看太子的人在哪里。”关歆转过头,低声说。
她们的qíng绪都有些低落。
齐莞让殷姑姑跟着关歆一起,自己则带着海叔走向那些村民,大概是比较混乱,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出现。
朝廷曾经派了好几个大夫随赵言钰一同来到淮西,齐莞想要打听赵言钰的消息,自然要跟他们套近乎。
帮忙照顾了几个病人之后,那些大夫总算注意到齐莞这个面生的年轻人。
得知齐莞是听说这里百姓受难,所以想过来行善救人之后,无不赞叹,那些受命而来的大夫都想找机会离开这里,更别说竟然还有人主动到这鬼地方来。于是,便说起了赵言钰,“王大夫慈善之举与赵大人一样,哎,可惜了赵大人年纪轻轻的……”
“您说的可是状元郎赵大人?他怎么了?”齐莞压着心中急迫,表qíng自然地问着。
那大夫指着远处坍塌的堤坝,“赵大人就是在那里失踪的,本来只是想要去开闸,谁想堤坝会塌了下来。”
“可不是,简直是造孽,要不是这堤坝忽然坍塌,怎会死那么多人。”另一个摇头叹息着。
“朝廷修筑堤坝本是造福百姓,谁想过最后竟会害死那么多人。”又一个走过来cha嘴道。
“怕是百姓的怨念更深了……”
齐莞却没有听他们在说话,她看着那处坍塌的堤坝,江水水流急促,像一头凶猛的雄狮直奔着。
从那里消失了……还有救吗?
齐莞双手轻颤,脑海里嗡嗡声大作,喉咙口似有腥甜溢上来。
“赵公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海叔担心地看着她,笨拙地安慰道。
这句话她听了很多遍,如今听在耳里,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齐莞将手里的药箱jiāo给海叔,哑声道,“如果他真的从这里失踪的,那么肯定会被水流冲到下面去,我要去找找。”
“姑娘!”海叔低声喝住她,“如今水流湍急,你要如何找赵公子?”
“沿着江边找!”齐莞叫道。
“太危险了!”海叔不赞同地挡住齐莞,不让她冒险。
齐莞目光清亮执着地看着海叔,“海叔,你不必多说,我是一定要去的。”
海叔无奈地看着齐莞,“小的陪姑娘一起去!”
“走吧!”齐莞点了点头,往江边走去。
就跟来时一样,齐莞和海叔悄然地离开,只是在快要走到江边的时候,却在山坡下看到两个在争吵的男子。
说是争吵,实际上只有一人yīn沉着脸在危险另外一个人。
是太子和六皇子。
齐莞停住脚步,站在角落处听着他们的对话。
“老六,既然本宫已经将粮食送到了,有些事qíng该说就说,不该说的,你就不要在父皇面前提起,明白吗?”太子一语双关,略有些轻浮地对六皇子道。
他心里同时也是庆幸的,幸好父皇这次派来的人是老六,要是那个老四,那他这次肯定要被重重参一本。
六皇子沉着脸,目光冷峻锐利地看着太子那张轻松的笑脸,“太子说的是你为了自己的xing命放弃几车粮食的事,还是为了瞒天过海,qiáng抢百姓粮食的事?”
太子脸色微变,“山崩了,如果本宫不放弃那些粮食逃命,那死的就是本宫了,至于那件事……是借粮,不是抢!”
“既然如此,太子又何须怕被父皇知道?”六皇子冷声讽刺道,如果没有亲眼见过那些被抢百姓的惨况,如果没有来到这里见到灾民的悲剧,他对太子还没有那么深刻的愤怒。
堂堂储君,竟然将百姓的xing命视作蝼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明君?六皇子很失望。
有些话他还没有明说,淮江的堤坝出问题,那也是东宫当时暗中贪污了修筑堤坝的银子,偷工减料,督工马虎造成的,可以说,这一切的灾难全都因为东宫而起,只是这指责太沉重了,他才忍着不说,反正回到京都之后,自有人会提出来。
“老六,你是个聪明人,别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qíng,反正本宫平平安安地在这里,灾民也有食物吃了,这不是挺好的吗?”太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