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和京都的距离相距不远,其繁荣程度自然是其他城比不上的,特别是驿馆的环境,因为来往多数是京都的官员,城里的商贾大族为了巴结那些官员,不仅翻新重建了馆中楼阁,而且在其下淤沟开导通水,植竹树,又栽千树梨,令那些千里奔波的官员或家属到达驿馆后,可以在驿馆的林丛荫绿,水光慡气之中得到休整,一洗风尘,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齐莞抬眼看了看这气势雄伟驿馆,弩张挺拔的飞檐在阳光下散发出沉重的岁月光芒,这里……是不管过了多久,她都不会忘记的地方,是她记得刻骨铭心的命运开端……
关朗站在齐莞身边,却没发觉她眼中的异色,望着比之前多落脚的驿馆更豪华宏伟的驿馆,他啧啧出声,“怪不得那些书生天天抱着书死啃,原来当官也挺享受的。”
听到他这话,齐莞从悲痛中惊醒,笑着说道,“你若是想要享受这种生活,将来跟着三师兄,绝对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呸!”关朗哧了一声,“那臭小子脾气怪异得很,一点都不尊老敬贤,和他相处了这么久还没被他气死,那是我命大!”他本来想说老子的,不过小师妹不像他们这种江湖粗人,所以给忍住了。
赵言钰是个看起来外表温和,内心清傲冷漠的人,而关朗是个单纯执着,xing格慡快开朗的人,这两人在一起,肯定要经常斗嘴,意见不合,可是任谁都看得出,这两人的兄弟感qíng很深。
夏竹指挥着小厮们将马车的箱子搬下来,然后将马车牵到驿馆里的马棚里。
迎荷将腰牌拿给门外的士兵过目,那士兵一见是京都齐家的腰牌,立刻神qíng一肃,恭敬地行了一礼,“齐夫人,里面请,驿丞大人已经吩咐准备了厢房。”
陆氏面含端雅的微笑,扶着秋姨娘的手进了驿馆,其他人尾随其后。
齐莞面色越发沉重,并在心里默默数着,该走几步路,才会出现那个她恨了一世的女人。
就在他们快要走进内院厢房的时候,大门外果然传来一阵喧哗。
陆氏只是淡淡挑眉,并没有回头,径自走着。
“……我们乃是京都杨大将军的家眷,为何不让我们进驿馆?”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传到了陆氏和齐莞耳中。
齐莞露出了个晦涩的苦笑,极淡,极浅。
“夏竹,你去问问,可是杨威大将军的家人?”陆氏停下脚步,吩咐夏竹去外面打听。
齐莞走上去挽住陆氏的胳膊,娇声说道,“娘,您不是累了吗?还是先回屋里休息吧,外面的人若真是杨大将军的家眷,又怎么会被拒在门外呢,我们还是不要去管这事儿了。”
陆氏低声说,“若真是杨大将军的家人,我们少不得要去打个招呼,你父亲之前几次想拉拢杨大将军都无果,如今便是个机会了。”
齐莞只觉得一丝怒火顿时从心里蹿了上来,母亲你凡事都为齐正匡着想,就连外面的事qíng,你也想着为他铺垫关系,可他何曾想过你为他付出了多少?在他后来被杨君柔所迷,又可有想过你是他的糟糠之妻?对你又有多少怜惜心疼?你对他qíng深意重,可他又怎么对你?
这些话齐莞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无声地问着。
“娘,您先去休息,我去瞧瞧便是,若真是杨大将军的家眷,我就去打个招呼。”齐莞轻声地劝着。
就在此时,被打发去打听的夏竹踩着碎步回来了。
“夫人,外面是一位年轻的姑娘,说是杨大将军的侄女,从老家要去京都投奔叔叔杨大将军,可是途中银财被偷,连那住馆的腰牌也不见了,驿丞不让她们进来。”夏竹说道。
陆氏挑了挑眉,“可说了家乡是哪里?”
“说是从溪南来的。”夏竹回道。
“杨威就是溪南人氏。”陆氏点了点头,转身要往门外而去。
齐莞急忙拦住她,低声道,“娘,只凭这个就相信那人的话,未免太糙率了,不如由女儿去就行了,您何必自降身份?”
“你这丫头,心思越来越多了。”陆氏含笑嗔了齐莞一眼,并不甚太在意。
“娘,这哪里是什么心思多,过两日我们就要回家了,您这几天因为赶路身子又虚弱了些,若没好好休息,哪有jīng神去应付家里某些人?”齐莞心中着急,怎么也想努力不让母亲去见杨君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