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他这人不喜与那些溜须拍马之辈一起,夕颜说话虽然难听了些,不过倒是很对他脾胃的,想出言挽留,又不想自己颜面受损,可就这样让她离开,心里还憋着一口恶气,愈发的不甘。
“打了我还想离开?”
夕颜转过身,盯着一脸懊恼的柳逸风,看着他那双急的要掉眼泪的眸子。
“柳公子意yù何为,青天白日,莫不是要学着五皇子之辈抢人不成,他的下场可还摆在眼前,你切莫学他,柳老爷子的身子伤不起。”
柳逸风哼了一声:“你不是诚心想买那地吗?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
夕颜挑了挑眉,转过身子,知他是要刁难自己了。
“你过来。”
柳逸风走到长桌旁,对着夕颜招了招手,夕颜走了过去,一眼便发现桌上未完工的画作。
池塘上,大片大片的荷花盛开,红的,白的,紫的,洁白如玉,出水芙蓉一般,一眼望不到底,那片片的荷叶,像撑开的一张张绿伞,轻浮于湖面,亭立在碧波之上,似层层绿làng,如片片翠玉,荷花丛中,一少女身着白色的衣裳,微微低着身子,采下一朵莲花,放在鼻尖似在汲取她的淡淡香味,青丝飞扬,裙带飘飞,与那碧绿的荷叶融成一体,四周有不少的蝴蝶蜻蜓,那女子像是要随那蝴蝶一起翩翩飞舞起来,画感飘逸,功底可见一斑。
如此的诗qíng画意,可那画面却极为gān净,无丝毫做作之感,可见作画之人有一颗出尘gān净之心,只不过那仕女的脸只有轮廓,并未添上五官,却丝毫不影响此画的美感,反让人愈发的浮想联翩。
“想让我替你把这画补全了?”
夕颜侧过身子瞥了柳逸风一眼,眉眼间带着玩笑之意。
那笑容,极是随意,柳逸风呼吸不由得一窒,只觉得满堂盛开的荷花在这一笑中,黯然失色,转而看着案桌上的那未完成的画作:“一个大男人,怎生得和女子一般柔媚?”
“天生的,我能如何?难道非得在脸上划伤一刀,用那丑陋不堪的伤痕增添自己的男子气概不成。”
她本就是女子,自然比男子柔媚,这有何奇怪,不过这柳逸风也真有意思,居然当着面就说了出来,若他是男子且忌讳此事,只怕当场就要甩袖离开了。
“若是女子,必定倾国倾城,你换身装束,让我把这画完成了,我便把那块地送给你,如何?”
他的个子比夕颜高上不少,又是如此趾高气扬,说话的声音并不甚友好,完完全全就给人一种趾高气扬之感。
红豆一听,这还了得,她家小姐原就是个女子,如果再换上那一身衣裳,没有那衣领遮住喉结,哪有不被发现的道理?
“柳少爷分明就是qiáng人所难,我家公子乃堂堂七尺男儿,如何能作此装扮,你分明就是想看我们家公子笑话。”
“你公子也说了,小老百姓为了生存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有所得必有所失,不过是换个装束,又不会少一块ròu,你家主子还没开口,你个下人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柳逸风似全然不把自己的身份放在心上,想也不想便出言反击,一点也不甘落后,说完,还瞪了红豆一眼,如此才作罢。
“小童,我们走。”
夕颜疾步走到柳逸风的跟前,带起一阵的香气,淡淡的,如那荷花一般无异。
“不能走。”
柳逸风快步上前,拽住夕颜的手,夕颜转过身子,瞧了一眼柳逸风拽着自己的手,眉头不由得皱起,眼底闪过厌恶,想也不想便狠狠的甩开,眼底bào风骤雨聚敛,垂首,再抬头,一片的平静。
“你要是走了,休想得到那块地。”
柳逸风对着夕颜的背影,愤怒的大叫道,那口气,极为懊恼,像是个讨不得糖吃的小孩。
夕颜还没走到门口,那竹帘便被掀开,紧接着便是苍老却依旧中气十足的斥责声:“你这个不孝子,非得见我进棺材才开心是不是?”
一阵疾风从身边转过,夕颜转过身子,便见一发鬓斑白的老者,脊背挺得笔直,从这个方向看去,却还是有些佝偻,手上拿着一根拐杖,指着柳逸风,满身的怒气,恨不得上去狠狠的敲上几下,他的旁边,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穿的比起一般人好上许多,应是柳府的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