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却像是未看到房中站着的几人般,直直的飘向已躺在地上的几名官差。昏huáng色的灯笼里泛着生冷的光芒,一丝暖人的味道都没有。她缓缓蹲下,将灯笼放在几名官差的中央,然后自袖中伸出手,隔空轻点了几下那些官差的额间,片刻后,那倒着的几人身上竟隐隐溢出一缕青光,青光散去后,便是略显淡薄透明的人形。
众人仔细一看,那几个透明的人形分明就是那几个官差的模样,只是那散乱开的发丝,还有毫无生气的生冷面容,竟让人望之心生惧意,再低头看去,已死的他们依然好端端的躺在地上,悄无声息。难道说,那几缕青光便是魂魄?
那女子见幽魂已出,满意地笑了笑,这一笑仿若白莲初绽,清丽婉约,却又略带调皮。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多了一条粗长的铁链子,看起来如此重的链子在她手中竟似无物一般,毫无轻重可言。只见她扬手一挥,链子腾空而起,一团白光一闪而过,在半空中盘旋数圈后又陡然落下。再一看时,那粗长的铁链竟生生自那几个幽魂的胸腔穿过,一头拖在地上,一头被女子牢牢牵在手心。
似是任务完成了,她左手提着灯笼,右手牵着链子便yù离开。然而转身的一眸,赫然看见房中还有几人,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己,不由一愣,随后笑了起来,“今日真是怪事,一屋子的人居然都能看见我。”声音清脆悦耳,仿佛huáng莺啼鸣。
骆小远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女子到底是何人,段朗月率先开口,“是鬼差。”
那女子一怔,显然是对他认识自己感到十分意外,随后牵着几具幽魂上前,缓缓踱着步子围着段朗月绕了一圈。这场景在骆小远看来委实有些恐怖,她绕着转也便罢了,可她还牵着链子啊。身后的几个幽魂如同被串成的糖葫芦一般,也面无表qíng地跟着她转动,亏得段朗月还面不改色,只是冷冷地负手立在原地。
“啊,是你!”那女子突然喊了一声,语气十分诧异,似是记起什么。
段朗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任何反应。
女子似是有些兴奋,竟举着灯笼凑到自己的脸庞,“你不认得我了?我们可是第二次见面了。”
那女子的容颜美则美矣,却还是如水纹波动,让人看不见具体的形象。见他没有反应,女子缓缓叹了一口气,道:“十年前可是我奉命去拘你的魂魄,若不是鬼爷爷挡着,你便是冥府的鬼了,哪容得你去玄冥谷逍遥快活。”
段朗月眉头微动,双眸间又隐隐泛出几分波动,似是想起了十年前的往事,女子见他毫无叙旧之意,不觉有些无趣。转过脸看见流年和骆小远二人,不由跑上去细细端详起来。随后抚掌一笑,指着流年道:“好贵气的面容啊,可惜眼辨yīn阳,世事看透,终只能闲云野鹤,一人逍遥。”
“至于你……”她又看向骆小远,一双顾盼间神采飞扬的眸中竟染上几分惑色。
骆小远gāngān一笑,等着她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谁知,这女子看了半晌,突然嘀咕道:“好奇怪的脸,什么也看不出来。”
瞬间,骆小远满头瀑汗。
女子牵着幽魂又转了一圈,看见还在chuáng榻上打坐的老道士,正yù开口说什么,却听段朗月突然冷声开口,“莫看了,今儿个是他的死期,你便将他的魂魄一道带走吧!”
女子闻言,又看向那老道,可看了许久却道:“死期?可这老道的面相上分明还有三十年的寿命。”
此言一出,房中的众人皆一怔。段朗月疾走几步至她身旁,面色yīn冷,“你说什么?”
女子似有不耐地伸出手指,指向同样一脸讶异的老道士,开口道:“这老道士还要再做三十年的好事,哪能这么容易死去,即便是死了,阎王殿下也是不收的。”
段朗月闻言,转头狠狠看向道人,眸色沉重。老道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般状况,唇边溢出一丝苦笑,叹道:“三十年的行善去偿还十年的孽债,还是少了,少了啊。”
女子轻轻一笑,面有嘲意,“说三十年便是三十年,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哪容你想活多久便是多久。”她说完又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段朗月,道,“看你面带杀气,是不是想杀人哪?这可不太好啊。”
段朗月冷笑一声,“你是鬼差,只管拘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