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别捉我_作者:吾涯(184)

  流年默默地看着她,面色复杂纠结,最终叹了口气,开口道:“本来师兄嘱咐我不要告诉你,可你既然已经回来,也不妨对你如实相告。”她微微一笑,唇间的苦涩却十分明显,只是如今的骆小远看不见,“世间的极南方有一株仙糙,名为长生。此糙虽不能真如名字般让人长生不老,可却能令人起死回生,压制毒xing。师兄此行便是去求这株仙糙。只是……只是这极南之处寒冷异常,非常人可受之,且有奇异神shòu看守其中,不易采摘……”流年不再往下说,而骆小远也已十分明白。

  流年说得极为含蓄,可她心里却清楚得很。所谓的寒冷异常与奇异神shòu看守,并不是三言两语便能一带而过的,此行之凶险可能任何人都无法预料,但师父却在她不知晓的qíng况下甘愿冒险……他虽不阻止她走,却早已预见到了这一天。终究,她还是需要师父的庇佑。

  心口顿时疼痛得不能自己,想开口说些什么,却顿觉嗓子口一股腥甜涌上来,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小远!”流年惊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好像……又昏倒了。

  尽管昏迷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越来越长久,可只要是醒着,她便不再像之前那样消极地坐着等死。本已gān涸的心底仿佛突然注入一汪清澈甘甜的泉水,有一根芽苗自底向上破土而出,滋长出一粒叫希望的种子。她有一个人要等,或许等得到,或许等不到,可不管结果如何,只要她是清醒的,便愿意这样等下去。

  慢慢的,她也会耐着xing子听华心在耳边唠唠叨叨。有一日她正给华心说着笑话,说着说着便又觉得困乏,她歪着脑袋靠在榻上,眯着眼说:“我先睡一会儿,醒来再说。”

  华心不肯,qiáng拉着她的手使劲晃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不行,不许睡,等你醒来又不知是几日后的事了。”

  骆小远有些无奈,只好qiáng打着jīng神把笑话说完,可对面的家伙却一点不给面子,始终不笑一声。她终究抵挡不住那浓浓的睡意,打了个呵欠,“我真的得睡了。”

  “不能睡!”华心眼珠子一转,恳求道,“再讲一个吧。”

  她翻了个身,打算无视那只在她身上使劲挠的爪子。

  “不要睡了,好不好?”挠着挠着,背后的小家伙又开始哽咽起来,带着发育期独有的嗓音哭起来分外别扭,“你最近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大家都不敢告诉你,你之前睡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每天只能给你灌一点点粥水,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再撑一会儿好不好?再睡下去,我怕我再也看不见你醒过来了。”

  骆小远合着眼皮,小小的拳头使劲攥在一起,长久未修剪的指甲已经长到可以刮伤掌心。可即便如此,也抵挡不住像毒瘾般缠绕着她的睡意。她好想不要睡,好想拍着身后少年的背轻轻安慰,好想不要大家担心。

  “都是段朗月那个坏家伙,是他把你害成这样的,都是他!”见骆小远始终背对着自己,以为她已经沉沉睡去,华心愤恨地挥着拳头砸chuáng,一下一下,越来越重,以此发泄心中的怨念。

  “好吵……”背对着他的人终于不满地发出抗议,尽管声若蚊吟,可他还是听到了,“你的手不痛么?”

  “你没睡着吗?”华心停止砸chuáng,欣喜地擦去脸上流下的不明液体,屁颠屁颠地蹭了过去。

  骆小远转过身子,伸手掏了掏耳朵,“你这么吵,我怎么睡得着。”她本要睡过去了,可当听到某人的名字时,那倦倦的睡意便突然像退cháo的海水般卷了回去,全身通了电般又渐渐清醒起来。这个名字,已是她心头的一粒朱砂,只要轻轻一触,便会生疼。

  她慢慢坐起来,将华心略显青涩的身子抱在怀中,像从前那样轻轻抚慰着他,缓缓开口,“你不懂,其实段朗月他根本没有错。”话还未说完,华心便猛地直起身子,赌气似的把头扭到一边,“我不想听。”

  骆小远不理他,继续说下去,“正如你料想的那样,我早已知道自己可能会死,只是如果一定要借助一辈子的分离才能不死,我宁愿赌一次。人人都说我是异星,或许我身上真的有什么与旁人不一样的力量。”她笑了一声,“可惜是我自不量力,非要与天斗。”

  华心依然不说话,却把扭过去的头又转了回来,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骆小远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这只狐狸的诧异,只是轻轻一笑,“那家伙曾经要把我赶走呢,可是我脸皮太厚了,赶不走呀。所以,”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那张凑得很近的狐狸脸,“真的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