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这边正在向掌管厨下的刘婆子确认几样菜品的价格。她事先早已做好了准备,刘婆子本来见明珠年岁小,又长在大宅门里,哪里懂得这些庶务,还想要哄她抬抬价,赚几个零花钱使。但没想到却都被明珠识破,一一驳回了。
明珠笑道:“刘妈妈也是府里老人了,有些规矩不用我说也该知道。从前的我都不管,只是从今日起,少不得劳烦妈妈受些苦,多帮我cao心cao心。我年岁小,遇事也爱慌了手脚,妈妈就当多疼疼我吧。”
明珠面上虽挂着笑,言辞中却句句不让,着实让刘婆子红了一把老脸,再不敢有所怠慢。
明珠说了半日的话,觉得有些口渴,随手端了桌上的一杯茶饮下。刚放下茶盅,就见明秀微蹙着秀眉,望着她,道:“三妹妹,刘妈妈可是府里的老人了,又是二婶派去的管事的。你今日这样戳穿她,就不怕她去跟二婶嚼舌根子?”
明珠笑了笑,道:“大姐姐这话严重了。她再体面也只是个奴才,做错了事,我如何能不管?奴大欺主,你不想办法压制她如何了得?再说,管家这事本就是一项得罪人的差事,若是怕事,当初我就不会答应接手。不过,我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姐姐莫担心。”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若是她这次管家能做得好了,还能为自己立威。本来,她的身份和高太君的宠爱是在这宅子里立足的本分,但是,她自己本身的处事也很重要。若她是个软xing子,好拿捏的,那还是要吃亏的,而且还会让人看轻了去。
明沁接话道:“大姐姐,三姐姐这话不假,凡事都要软硬兼施才好。这些刁奴最是欺软怕硬的,可不能让他们看扁了去。姐姐就是xing子太和软了,若是你打定了主意,稍微硬气些,就算是二婶也不能将你如何。”她从小就是在明珠身边混着长大的,很多事都受了明珠的影响。再加上她自信大方的xing子,却从不以庶出为耻,因此,对明秀的一贯隐忍很是不赞同。
明秀听了,若有所思起来。
明珠猜她是想到了亲事的问题,暗自叹了一口气。可这是二房的事,确实不是她能cha得上手的。正想着,却听门口响起了一片嘈杂之声。隐约听见有人说“不要脸”“破烂货”之类的词。明珠微微皱眉,看了一眼青雪,青雪会意,走到了门口,刚一掀帘子,却一下愣在了那里。
只见一个婆子领着一个哭天抹泪的绿衣丫鬟正在门口和一个媳妇子争吵,声音越来越大,那婆子的手都快指到那年轻媳妇的脸上了。院子里的丫鬟都站在一旁看热闹,似乎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青雪连忙将二人喝止住,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主子还在屋里呢,你们这里怎么就反上了?”又面色不善的扫了满院子的丫鬟一眼,一个机灵的连忙上前赔罪道:“姐姐莫怪,不知奴婢们不进去给主子报信,实在是不敢胡乱去报。”
说着,凑到她耳边,将刚才大概听来的内容说了一遍。
原来,那个婆子是孙婆子,那个哭个不停的丫鬟是孙婆子的孙女,那个年轻媳妇子是李三家的。说起来,孙家和李家早年因为一些小事而不和,在见面的时候,双方互相都没有什么好脸色。本来,这也没什么,高府的奴仆加上家眷,没有上千,也有几百,结仇的又不止这一家,避着些也就罢了。偏偏两家的小一辈却不省心,孙婆子的孙女竟然和李三家的小叔勾搭上了,还背着两家人偷偷摸摸的来往,某次见面时不小心gān柴烈火,竟然一下子就让孙家的丫头怀上了。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一个说人家“jian*yín了自家的huáng花闺女”,另一个说对方是“没人要的破烂货”,“狐媚子”“不要脸”,勾引了人家好好的男子,反正谁都不让谁。最后,有人支招,让他们来找主母做主。双方一见面就恨不得将对方给撕烂,竟吵到上房门口处就吵了起来。
上房的丫鬟都知道余氏不在,只有几个未嫁的小姐在花厅内理事,一时间也不好让进去回禀这桩龌龊事,便一时拖延了下来。
青雪问明了此事,也觉得稍微有些棘手。二人均是大房的奴婢,还都是不大不小的管事,一个负责采买杂物,一个负责伺候主人出门,怎样处理两家的事,确实是个难题。而且此事还关乎女子的名节问题,一个不好,便有可能要了两条人命。青雪看了看那位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孙姑娘,也不知是应该同qíng她,还是讨厌她给自家的主人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