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不以为然的道:“二姐姐岂不闻‘酒可乱xing’这四个字?大表姐是因为喝醉了才至多思,再加上婚期将至,难免想得多些;怎的二姐姐也不劝着点,反而还要鼓动大表姐继续往偏处想去?二姐姐岂不知大表姐是上官家的女儿,一举一动都是江南名门闺秀的典范。不管走到哪,一说起上官大小姐的风采,谁不羡慕?世家教女,只要一说大表姐的名字,哪家的女子不心生向往?都说大表姐这样的女子,不愧是出身凤族,品貌双全。大表姐天生便是上官家的骄傲,本就该做那名门世家的长媳,望户大族之宗妇,品行高洁,德行出众,将来子孙承袭家业,世代相传,永享福寿,为后世所仰望。我们高家本来和上官家就如同至亲骨ròu一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亲人行错了路,走差了道,自己又能落得个什么好处?二姐姐怎的不想想?”
她这样说,是因为上官毓秀本来自尊心极qiáng,她若是直接挑明,即便毓秀能幡然悔悟,自己也得罪了她。她虽是自己的表姐,可到底是隔着亲戚的身份,不好多说明劝。可明霜却不同了,她们二人面上不说,实则早已撕破了脸面,如今她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把柄,岂能不连消带打一番?
她说这番话,明面上是说明霜的错处,夸赞毓秀;事实上是提醒毓秀名节的重要xing。要知道,如果一个女子名声上有了污点,那就一辈子都休想抬起头做人,更别说做长媳宗妇了。夫家只要一纸休书便只能老老实实的被休弃回家,连娘家都不敢为其撑腰。即便她真的能顺利嫁给关锦年,他将来也顺利中了状元,得到贵人提携,一步登天。但以她这样的名声,定会成为御史及政敌攻击的对象,到时候,别说会影响了关锦年的前途官运,即便她真的如愿成为了诰命夫人,恐怕也休想得到好下场,富贵荣华顷刻间便会化为尘土。
上官毓秀本就不是个糊涂人,又自小长便接受成为长媳宗妇的严格教导,只是有些事qíng一时没有想开而已。明珠所说的道理,她如何能不知?不过是一时意气用事罢了。此时只要有人张口,稍一指点,她便能醒悟。
毓秀闻言,忽的打了个冷颤,出了一身的冷汗,酒一下子全都醒了。她站起身,对明珠道:“好妹妹,你今日说的话,姐姐都记在心里了。改日姐姐定然置一份礼,重重谢你。”
“没错,不但大小姐要谢表二小姐,连我这个做舅母的也要重谢你。”
众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去,正好望见上官二奶奶领着一个丫鬟,两个婆子走了过来,面上怒容隐现。
“二舅母。”明珠和明霜连忙向她见礼。
毓秀咬了咬唇,轻声叫了声“母亲”,然后低下了头去。
“原来大小姐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二奶奶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几个字,然后朝身后一摆手,招了两个婆子上前,“去,送大小姐回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大小姐。”
毓秀当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顺从的随着两个婆子离开。
二奶奶转过头去,拉过明珠的手,和颜悦色的道:“今日宴请各家小姐,我听灵儿说了,表小姐帮了她不少忙,我这个做舅母的也没什么可表示的,这支镯子就送给表小姐,聊表谢意。”
说着,从腕上取下了一只水头十足的玉镯,不容分说便戴到了明珠的腕上,然后拍了拍她的手,道:“好孩子,你别嫌礼轻,就像你说的,你姐姐绝不是个糊涂人,将来若是能得个好前程,定然不会忘了你。”
说罢,连看也不看明霜,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躲在一旁的素英此时笑嘻嘻的走了过来,她无意间瞥到了明珠手上的镯子,惊呼道:“二舅奶奶对小姐可真大方。”
明珠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一脸挫败的明霜,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三妹妹真真好手段,踩着自家姐妹去巴结外人,竟然也好意思。”明霜的话冲口而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近来竟连连受挫。
明珠回过身,淡淡道:“若这话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的,我姑且还能听得;只是从姐姐口中说出,却恕妹妹难以接受。”
明霜气极,怒道:“怎么,三妹妹如今是攀上了高枝,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
“我看忘了自己姓什么的是二姐姐吧。姐姐怎么不问问自己,真的有当过我是自家姐妹吗?还有,上官家是我生母的娘家,外祖母、舅舅、和表兄妹们都与我有血缘之亲,这样也算是外人吗?若这样说来,那我与二姐姐又算不算是外人呢?哦,对了,倒是二姐姐,似乎和上官家并无血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