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英吐了吐舌头,道:“奴婢总觉得您今天反常,该不会是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了吧?”
明珠神秘一笑,道:“你猜对了一半。”
原来,她确实听见了一些本不该有人听见的事qíng。就在昨日,一大早天气甚好,她一时兴起,想去湖边喂天鹅,经过花园时竟然迷了路,身边又没带丫鬟,一时找不到东南西北,绕来绕去的忽然看到了一棵古树。树gān有五六个人合抱粗细,树高参天,枝叶森森,根部虬髯纠结,有的已冒出了地面,姿态怪异,让人忍不住想仔细瞧看。
明珠一见也忍不住走进了多看两眼,边看还边往树gān的另一头绕,快走到另一边的时候,忽然有几声说话声传入了耳内。她侧耳细听了一下,却是上官大奶奶和她身边的丫鬟甘糙的声音。她前世没少接触这位大舅母,对她印象不错,那甘糙也经常给她送东西,大家也还算熟悉。
借由古树掩着身体子,明珠悄悄的探出了头去。只见古树的另一边竟是个八角凉亭,头戴金簪,身穿石蓝底妆花缎子袄,下配泥金色马面裙的上官大奶奶正背对着明珠的方向坐着,一身丫鬟打扮的甘糙则侍立在她身侧,只听她说道:“……奶奶放心,时候这么早,这里不会有人经过的。”
“嗯,趁着这里没人,咱们好好说说话。”
“奶奶这几日真是辛苦了,大老爷也是,竟然还怨怪奶奶。还是大少爷向着您,还替您在老爷面前辩解。”
“是呀,还是我的瑞儿最贴心。”许是提到了儿子,上官大奶奶的语调变得温和了起来,“我早就看透了,只要我的瑞儿好,我这个当娘的不管做什么都愿意。什么举案齐眉,夫妻恩爱,都是说给外人听的。”
她叹了口气,继续道:“说起来,这些年后院一直安然无事,倒是我大意了。祝姨娘xing子懦弱,我就安排主意最多的小绢伺候她;柳姨娘xing子好qiáng,从不吃亏,倒也用不着我提点。蝉姨娘平日受尽宠爱,赏赐不少;我也乐得贤良,老爷赏赐她多少,我也照样赏赐祝姨娘和柳姨娘多少,以示公允。虽说这些年她们私下里斗来斗去的,但也只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没有子嗣的姨娘,凭她再怎么受宠也翻不出大làng去。凭我对蝉姨娘的了解,她并不是个安分的人。平日里撺掇老爷做的那点小事只当我不知道呢?”
她冷哼了一声,“她从那种地方出来,听大夫说,因为常年吃带麝香的药,很难受孕。明明老爷自己也知道,却偏生还得替他瞒着老太太。不过想想也好,没了她,还会有别人。与其换个人来,还不如是她这个不下蛋的呢。可没想到,如今她竟也有了?既如此,她定然会想尽办法除去眼前的绊脚石。”
“那奶奶的意思是……”甘糙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上官大奶奶,“蝉姨娘拿自己的亲生骨ròu来冒险?”
上官大奶奶不答,只是问道:“我问你,当时大夫检查完之后是怎么说的?”
甘糙眨了眨眼,道:“大夫说,那燕窝粥里所下的药量很微小,所以药味才没被人发觉。再加上姨娘本就吃的不多,所以只是少量的出血,还不致于滑胎。至于安神香,里面的麝香量虽不多,但若是点了一夜,也是会滑胎的。”
她这才恍然大悟,“蝉姨娘也太毒辣了些!她夜里点的是祝姨娘送她的安神香,那麝香灰没准是她后来掺进去的;接着又设计骗柳姨娘在当天早上去了趟大厨房,让人误以为是她做了手脚。这样一来,谁又能猜到竟是蝉姨娘自己在每日食用的燕窝粥里下了药?正因为她知道,所以才只吃了一点。现在想来,奶奶当时赏祝姨娘安神香的事可谓人尽皆知,祝姨娘当时还拿着到处显摆来着。这一招不但拉扯上了两位姨娘,竟然连奶奶都算计上了!像她这样恶毒的心肠,若是再生下了男胎……”
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看了一眼上官大奶奶。
上官大奶奶冷笑了一声,道:“我本来不想对付她的,左不过是个庶出,就算是儿子又怎样?但她千算万算竟然算到我头上来了,以为我是好xing,仗着老爷的宠爱的,竟然不把我这个主母放在眼里。等她有了儿子,我的瑞儿恐怕就是她下一个要加害的人了!”
甘糙气道:“幸亏老太太是个明白人,若是此计成了,那大爷必将迁怒于奶奶,再因此而远离的奶奶,远离了大少爷。等她再生下了儿子,那这府中哪还有奶奶和大少爷的立足之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