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欣正好回头望见明珠面上奇怪的笑容,一怔,道:“王府的规矩我听说是极严的,虽比不得宫廷,却也是等级分明。可是看二姐姐的样子,实在难以想象她在王府里是什么模样,光是这样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就已经够惹眼了。她如今得宠也就罢了,总不可能得意一世,却让旁人gān瞧着眼红。”
明沁在一旁似懂非懂的道:“祖母说二姐姐这样受宠对咱们家也有好处,若是一朝失了宠,又该如何?”
明珠叹了口气,道:“有些话还是要先劝一劝祖母的,只是她正值烈火烹油之际,诸多好处摆在眼前,即便说了怕也不会有人听得进去。”
转过天来,二老爷来了,同她一起来的还有李姨娘。这下子可了不得了,李姨娘前脚一到,明霜就跟着赶了过来,母女俩一见面就抱头痛哭,唬得众人又是说又是劝,恐她过于伤心再伤了胎气。
李姨娘在府里呆了这些年,众人对她态度的改变她如何没察觉?当时腰板也挺了,胆子也壮了,伤心劲过去之后,又gān嚎了两声:“我的二小姐呀,你姨娘日夜想你,夜也念你,吃斋念佛从不敢怠慢,就是希望你嫁个好人家,拉扯拉扯大少爷,如今可算是成真了。”
明霜闻言,又是气,又是恨,又是心疼。自己原本最看不上这个“姨娘”,就因为她,自己受过多少气?被人笑话了多少回?可是一见面却完全不是那样,眼见着李姨娘眼角的细纹又多了几条,莫名的就心酸了起来。这真是母女天xing,血浓于水。
被余氏打压了这些年,李姨娘的日子也不好过,好不容易积攒下的私房贴补了不少不说,日子还是不怎么好过。如今见女儿华衣美服,浑身珠光宝气,再看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去岁做的半旧衣裳,首饰也寒酸,不由得又是感叹,又是欣慰。
母女俩正互相感慨着,就听余氏道:“一路上可真是劳烦二叔了,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二老爷正翘着二郎腿和二夫人说话,闻言也笑道:“大嫂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余氏皮笑ròu不笑的道:“说劳烦一点不都不为过,二叔千里迢迢的送姨娘过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这个做嫂子的替大房谢你了。”
二夫人一听,拉下脸来道:“这可都是老太太吩咐的,我们老爷不敢违命。”
余氏轻飘飘的道:“自然是老太太吩咐的,难道谁还敢造假不成?”
二夫人被噎了一下,心虚的瞄了一眼正抹着眼泪的高太君,闭了嘴。
高太君沾了沾泪,道:“二丫头的身子不比往日,你这个姨娘再高兴也该劝着点才是。”
李姨娘忙跪下去磕了几个响头,道:“二小姐能有今日多亏了老太太,给老太太磕头了。”
“这是二丫头争气,是她该得的。”高太君和颜悦色的拍了拍明霜的手,眼睛在她肚子上停留了一会,唇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一时间摆了饭,明霜硬要拉着李姨娘坐在一处,余氏冷眼瞧了瞧,口称身体不适,要回去休息,高太君很痛快的就准了。刘氏也借口有事,略坐一坐就走了。李姨娘一边奉承着高太君,一边给女儿夹菜,俨然是另一位大夫人的模样,看得明欣直皱眉,一顿饭吃得甚为憋屈。
好不容易吃晚饭,说了一会话就散了。明珠磨蹭了一会,待人都走光了,走到高太君身边坐下,一边给她捶着腿,一边轻声道:“祖母cao劳了这一日,也该歇歇了。”
高太君眯着眼,微微点了点头,“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去和姐妹们玩吧,不必陪我这个老婆子。”
明珠手下动作不停,道:“祖母说什么呢,为祖母尽孝是应当的。别说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就算是天家皇族也最注重礼仪孝悌。”
高太君睁开浑浊的老眼,看了一会明珠,缓缓道:“你们当我年纪大了,脑子也跟着糊涂了吗?”
明珠笑着轻轻垂眸,道:“祖母这是什么话,孙女也不过是听说了一些传闻,唯恐家里出什么闪失。”
高太君重新闭了眼,道:“攸关高家命运的事我从不敢懈怠,你爹,你叔叔他们也同样不敢。高家要世世代代的繁荣下去也许不能够,但是我决不允许它在我我手里败落。记住,你是高家的女儿,万事都要以高家为先。你二姐姐风光也就是府里风光,若你有法子就助你二姐姐一臂之力,也是你的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