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老太太轻轻拍一下文珍的背:“你两个伯母都是孝顺人,文珍也要学着。”文珍抬头去看祖母:“祖母的意思,就是文珍嫁人后要学着像两位伯母一样侍奉公婆?”万老太太不由在脸上划两下:“呸,这么不知羞,才多大呢就说这个?”
文珍摇头:“祖母您这就错了,孙女这话并不是不知羞而是好话,学做儿媳当然要从小学起,哪能出门后才学做?况且这都是自家人在这里,孙女才这样说,若多了一个半个外人,孙女怎敢这样说?”这话说的万老太太又是一笑,把孙女搂在怀里:“瞧瞧这张嘴,也不知道和谁学的,就是这样说话说到人心里。”
文珍睁大眼睛:“哎,难道不是祖母平日教孙女的吗?”屋里的人都笑了,初雪心里有事,又怕再多坐一会儿就露出马脚,托言去外面瞧瞧今儿的晚饭得了没有就出来。
此时初雪身边贴身大丫鬟是一个叫香杏的,见初雪出来忙迎上去,初雪回头看了眼屋里,才轻声道:“我让你寻人去侯着二老爷,二老爷回来没有?”香杏服侍初雪走出院子才道:“太太,二老爷还没回来,不过王妈妈在外面打听了几句,说是知府衙门来抓的人,还说老爷冲撞的,是极大的贵人。”
贵人,而且还是极大的?初雪的眉头皱起,这扬州城里什么时候来了个极大的贵人而众人不知呢?见此处离万老太太院子还近,初雪又拉着她走了数步才停下:“这事等二老爷回来再问个明白,你叮嘱好了,不许露半点风声在老太太和孩子们耳里。”
香杏忙应是,初雪又想一想:“连服侍老太太的人,也不许知道点风声,知道了,难免有嘴快的。”香杏一一应是退下。初雪觉得脸上有些冰冷,用手摸一摸,不晓得什么时候有泪,急忙用帕子拭掉,用手揉揉脸让脸上笑容和平日看起来一样,这才往万老太太院里回转,不管怎么说,先要把这家安抚好了,千万不能乱。
万二老爷回来的时候,初雪和杨氏正在服侍万老太太用饭,孙女们陪着、媳妇们伺候着,万老太太的晚饭自然进的香,听到丫鬟来报说万二老爷进来给她请安,万老太太还笑着说了句玩笑话:“只怕老二是要借机来接媳妇。”
初雪扯出一丝笑容,杨氏嗔怪地道:“婆婆,媳妇和老爷,也是半辈子夫妻,快四十的人了。”万老太太似有所感:“夫妻夫妻,必要亲热些才好。”说笑中收了碗筷,请万二老爷进来。
万二老爷例行问安,起身后又道:“今儿还有件事,是关于大哥的。”初雪不由有些紧张,难道万二老爷要直说出来?杨氏用帕子遮住嘴轻咳了一声,万二老爷抬头看一眼自己的妻子,这才道:“苏州那边有笔生意,大哥要赶去,说来不及和娘辞行。”
万老太太哦了一声:“生意上的事要紧,辞行不辞行的,也没什么,只是要去几天?”万二老爷迟疑一下:“这笔生意有些棘手,总要几个月,只怕连年都赶不回来。”此时离过年还有五个月,这话说的初雪一阵揪心,极大的贵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贵人才能让万克己在牢里多待些日子?当着万老太太,初雪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有紧紧抓住帕子。
万老太太这下有了不满:“生意再要紧,哪能连年都来不及过,况且苏州又不远,等过些日子你给他去信,说中秋倒罢了,年一定要赶回来。”万二老爷应是,又说几句也就退下。
初雪寻了个由头也告退,刚出房门香杏就道:“太太,二老爷在前面等您呢。”这事还尽量不能惊动人,初雪扶着香杏快步往前走,万二老爷就在前面一个路口,旁边站的远的是他的小厮。
初雪这才敢把真实qíng绪表现出来:“二叔,你大哥他得罪的究竟是什么样人,为何连年都赶不及回来过?”万二老爷的眉头这时才敢皱一皱:“大嫂,原本我听他们来报,也以为不过是小事,谁知去到知府衙门,连帖子都递不进去。武先生去寻平日相熟的师爷捕快,竟一个都不招架。”
得罪的究竟是谁?初雪手里的帕子都掉在地上:“二叔,听说是个极大的贵人,到底怎样的贵人?”万二老爷点头:“最后还是寻到个书房里服侍的小厮,递了两百两银子给他,才唤来一句话,说对方既不缺银子,更不缺权势,大哥得罪了他,就算把全部家当奉上也解不了罪,让我们等着收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