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算起来,自己在牢里除了不得自由之外,竟比妻子要安稳的多,万克己把妻子抱在怀里,初雪的手紧抱住他的腰:“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若你真出了事,我把孩子们安顿好,就去上京告状,纵是粉身碎骨倾家dàng产,我都不怕。”
万克己的声音也不由哽咽:“我怕的是你去求人,难免会受到些言语侮rǔ,初雪,我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你受一丝半点的气。”初雪抬起头,唇边的笑依旧温柔:“为了你,受些委屈算什么,更何况,没遇到你之前,我不就是受委屈的?克己,你护着我我很感激,可我是你的妻子,你出了事,我只会哭泣而想不出法子,又怎能做你的妻子。”
万克己伸手摸向妻子的发,她的眼睛鼻子嘴都是自己的熟悉的,只是除了那分温柔之外,又多了一丝刚毅,这就是自己的妻,陪自己过一生一世的人,纵然白发苍苍,也不放开她的手。
门外有婆子的声音传来:“太太,礼都备好了,要怎么送出去?”初雪的背直起,从万克己怀里出来,万克己虽放开妻子却还拉着她的手,初雪低头一笑,接着扬声道:“都送进来吧,让我瞧瞧你们备的礼。”
婆子这才带着人进来,身后的丫鬟鱼贯而入,五个一模一样的锦盒,打开里面的东西各不相同,初雪瞧了一遍,那尊玉观音是给藩台大人备的,听说藩台夫人礼佛很虔诚。
万克己已经拿起一块墨样的东西来:“这是给谁备的?”话里带了惊讶,原以为一块墨不重,可拿在手里却有点沉,再一细瞧,这不是普通的墨,而是用足金做的。初雪从万克己手里接过那块墨重新放好:“这是给荣王府备的。”
荣王府就是秦大此时所在府邸,万克己的眉扬了下:“送荣王的东西?怎么不寻些稀奇古怪的,反倒送金子进去?”初雪已经把剩下的礼都看过,瞧丈夫一眼:“荣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再稀奇古怪他也只怕不觉稀奇,还不如反其行之,送些金子进去,再说这外面瞧来也不过是盒好墨,取不伤廉。”
万克己拊掌笑了:“没想到这送礼还有这些学问,平日倒是我不在意了。”初雪瞧过那些礼,面上不由有些得意:“这些都是女人该做的事,你们男子家只晓得往里面传一句预备谢礼,哪里晓得我们就要搅尽多少脑汁?”
万克己哦了一声就问道:“这里有藩台大人的,有王府的,连秦兄的都备下了,为何没有送到盐运使那里的?”初雪的手轻敲一下桌子:“盐运使那里的礼,我自然有主意,你也不要特地去拜谢。还是和平日一样,年节生日时候随众送礼就是。”
万克己瞧着妻子的脸,她应该知道秦太太就是当日的罗氏了吧,见妻子微微皱眉,万克己悄声问道:“当时那位秦太太可曾难为你?”初雪啐了丈夫一口:“呸,你当天下女人都是小jī肚肠吗?那位秦太太竟有这样胸襟,是我从没想过的。所以这份礼才难送,还要好好思量思量。”
万克己握一下妻子的手:“当年的事,说来都是我的不是,若不是我左右为难,也不会让你受了这些委屈,又白白地……”虽说后来说的都是罗家这边因万克己宠妾而退亲,但退亲对姑娘家的名声总是不好,不然罗家也不会收了银子过了些时日就举家回乡去了。
初雪伸手替丈夫抹平眉间的皱褶:“当年也是为了我,她要真给我些气受也就罢了,偏偏她毫不为难我,倒让我觉得惭愧。”
怎么去谢盐运使没有想出来,但别家的礼是要去送的,秦大那里备了三千两银子谢他,又把那盒金墨带去,至于荣王收或不收,这边的心已经尽到。
藩台大人那里由杨翰林穿了衣冠,带着自己儿子,领着万克己和万二老爷亲自去驿馆拜谢,带去的礼物里面除了那尊玉观音,还有几色扬州土产,又备了一百两金子说由藩台大人拿去赏人用。
藩台大人推辞一二也就收了,看在杨翰林的份上,还请他们小坐了会儿,万克己不免又谢藩台大人及时赶到,才免了这场灾祸。藩台大人坐到这样位置,听了好话也未免一笑,手掀着胡须道:“说来还是你万家运气好,再晚一日或是钱或是人总要赔一样进去,说来本官做官这许多年,大小骗子也见过不少,却没见过这样胆大的,冒了怡王名义不说,本官指破他的假的,他还唤人来yù把本官拿下,若非荣王府的秦管家出来作证,说他是假的,只怕本官都要被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