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自然老老实实答了:“太太这话有理,我也不敢和太太认亲戚、攀jiāoqíng,只是晓得这知恩定要报答。太太既不肯收我的谢礼,我原本就有心给这庙里的菩萨妆点金身,到时还请太太也舍几卷经文供奉,好全了这桩好事。”
秦太太瞧着初雪,过了许久都没说话,初雪面上的笑更谦和,坐在那一动不动,秦太太这才点头道:“还说不是攀jiāoqíng?你倒会拉长线。”初雪听她话里没有什么恼意,面上笑容没变:“这并不是攀jiāoqíng,拉长线的事,太太如此虔诚礼佛,供奉经文也是常事,太太若愿意,就拿个名字出来,若不愿意,这无名氏尽多,也是常见的事。”
秦太太的眉一扬,并没再说话,初雪神色也没变,不管怎样,盐运使这条线不能断,许久之后秦太太终于开口:“好吧,就依了你的,几卷经文的事qíng。”初雪眼里有喜色闪过,接着又道:“既这样,等菩萨金身妆好,还请太太来随喜一二。”
果然一步步,秦太太瞧着初雪,突然笑了出来:“好个万太太,做事竟这样不漏,想来今日我要不就是收了你备下的谢礼,要不就还在这观音庙里和你牵扯下去。万太太,当日的事我已说的清楚明白,不过是了结这段前因罢了,你又何必抓住不放?”
初雪心里微松,但话依旧没变:“太太要做宽容大度不求回报的善人,我却不能做那知恩不报的小人。”秦太太笑的更开怀:“好,好,若不是你我这样相识,你这样的人做一闺中密友是极好的。”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初雪漾出笑容:“太太若有心,我也不会推辞,况且那些都是陈年旧事,太太何不就当我们今日才见,谈的投机呢?”
秦太太的手轻轻敲击着桌子,她也曾见过无数后宅妇人,似初雪这样的也少,今日初见吗?秦太太面上露出一个笑:“好,我夫君姓秦、娘家姓罗,敢问这位太太怎么称呼?”初雪的心这才落下,起身行礼道:“我夫君姓万,今日得会秦太太,真是三生有幸。”
秦太太不好再坐着,起身也行礼下去:“彼此、彼此。”两人相视一笑,也就出了静室。丫鬟们已等的不耐烦了,莫语一直担心,见她们俩出来时候笑容满面这才把心放下,笑着上前道:“二位太太这叙话也叙的太久,贫尼的素斋都凉了。”
秦太太一笑:“今日初会万太太,竟是一见如故,难免说的投机了些。”初会?怎么就变成初会了?见初雪也是一般说话,莫语哦了声就道:“是,是,两位太太今日是初次见面,竟说的这样投机,也是难得的。”
稍微用过一点素斋,秦太太先回城,初雪这才带了香杏回去,方才那句初会的话香杏也听到了,不由好奇问道:“太太,您和秦太太并不是初会,为何会这样说?”初雪心里欢喜,轻敲一下香杏的头:“以后你都记得,我不过是今日来庙里进香,偶遇秦太太,和她聊的投机罢了。”香杏恍惚有些明白,点头不语。
回去后初雪对万克己说了这事,又吩咐下人备出一份表礼送到盐运使的府邸。万克己明白初雪的苦心,拍一下她的背道:“其实盐运使三年一任,你……”初雪把备好的礼物看一看,听到丈夫这话就道:“官场之中,总是有些人qíng在上面的。这次一事,我才觉得平日这些走动过少,事到临头没有可求的人。”
初雪终究是妾室扶正,出门时候常有人嚼些闲话,平日来往的人中多是泛泛之jiāo。想到这些初雪又皱眉:“说起来,我扶正也有七八年了,虽然知道那些人爱嚼闲话就由她们去,但在jiāo往时候总是少了几分真心。现在我明白了,既然不在意她们说闲话,那为何不好好jiāo往几个值得jiāo往的朋友?这样遇到什么难处,也不会像这次一样,不晓得该去求谁?”
万克己沉吟一下就道:“我知道了,只是我不忍你这么辛苦,要知道当日素梅就是……”就是因为受了闲话有些闷闷不乐,再加上家里事务太多,最后近乎心力jiāo瘁而亡。听到丈夫提起很久没有提到的素梅,初雪抬头,面上有几分坚毅:“我知道,可是大姐是大姐,我是我,况且现在比不得那时,万家现在家业更大,若再似从前一样,只有男人们在外应酬,女子只管家务的话,总是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