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惊到了罗大爷,他追在背后喊了几声:“妹夫,你往哪里去?”这声喊让万克己的心冷静了下来,自己不是毛头小伙子,这样的事怎么能做?他的手在半空中无奈地抓了几下,转身对着罗大爷,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罗大爷已经走上前,笑着道:“哎,妹夫,你也别护着你那个爱妾了,还是把牡丹花种下吧,这样大家都欢喜。”大家都欢喜吗?万克己定定地看着他,觉得喉咙十分gān涩,也知道这样的话不该说出来,可不说出来憋在心里更加难受:“尊府如此做,令妹没过门就大摆威风,是为了令妹好呢还是为了令妹不好?”
这?万克己话里的责骂意味罗大爷怎么听不出来,罗大爷不由又恼了,把手里的扇子打开:“妹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为了那个妾就让我妹妹无限退让?”
说来说去又说回来了,万克己拼命捏一下拳头才开口:“我并没让令妹退让,只是罗家太过护短,婚前就容不下我的妾,等成婚后,难道真的能温柔和顺,爱护妾室,不欺凌庶出子吗?”罗大爷用扇子打着手,珊瑚扇坠在阳光下更显鲜红:“妹夫,嫡庶有别,妻妾如同云泥,这些你做男子的难道不晓得?”
晓得当然是晓得的,万克己抓到他话里的漏dòng,冷笑一声道:“嫡庶有别,可那都是我的骨ròu。妻妾确是云泥之别,但她们都视我为夫主,做男子的,总是一家之主,怎能任凭嫡欺凌庶、妻无故责骂妾,让家庭不宁,这样岂是男子所为?”
罗大爷被他的话堵住,竟一时回答不出来,万克己走近一步:“纵是庶出子,万罗两家结亲,那也是罗家的外甥,哪有做舅舅的不心疼外甥,反要争这么一口闲气,还口口声声为自己家女儿好,这里面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我却不明白了。”
14退亲
万克己咄咄bī人,罗大爷瞪目结舌,只觉得他说的话不对,自己该回几句才是,可是竟不知道怎么回过去,只是用手指着万克己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万克己又上前一步:“我怎么样?我倒知道你罗家想怎么样?”
罗大爷这会儿总算找到自己的舌头,站直身子道:“我罗家也不过就是一点疼爱之意,天下女儿没嫁人女婿的妾就有了孩子,谁家会高兴?”疼爱之意?万克己不由一晒:“疼爱女儿也是人之常qíng,不悦更是常见,可也没有视别人家的女儿为仇敌的,若自定亲以来,我万家缺过礼数,少了聘礼,不视罗家为亲戚,那你此时借题发挥还有几分可谅。可我万家既没缺了礼数,也没少了聘礼,我的妾更没有在那指手画脚,你罗家就如此,敢问是什么道理?”
罗大爷不由面红耳赤起来,看向万克己越发口吃起来:“这刚定了亲,你家的妾就有了喜,这不是给我罗家没脸不是?”后面几句罗大爷找回自己的舌头,觉得自己格外有理说话流利起来,用手扯一下袖子道:“懂事的妾,哪还有这个时候还去怀个孩子在肚子里?”
说来说去还是为的这事,万克己不由仰天大笑出来,接着就冷笑道:“我年近不惑,膝下犹虚,纳妾本就为的生育,你罗家当初和我家结亲就已晓得我有妾在房,既有妾在房,有孕也是常事,谁知方有这么一点骨血你罗家都容不下。”罗大爷总比万克己少活了十多年,听到万克己说出底细,脸不由红了起来,却qiáng挣道:“谁说我罗家容不下你的孩子,不过是要种几棵牡丹花罢了,她退避一时也是常事,哪有你这样护短?”
护短吗?万克己心头渐渐漫上一丝迷茫,为了万家娶妻,究竟误的是谁?难道这一切真的能为万家好吗?为了万家就该娶个出身良好的妻子进门,让她出外应酬给万家撑场面。可是自己真的能对她关怀备至,做一对好夫妻吗?娘的话又在耳边,但人不是什么别的,说不欢喜就不欢喜,说喜欢就喜欢。自己不是那种多qíng的人,那种姬妾成群的事在别人眼里看来是美事,而自己瞧来却极头疼。
既如此,那就罢了。没过门就这样争吵不休,过了门谁知道妻妾之间又是什么qíng形?万克己不由叹了一声。接着就对罗大爷道:“罗兄你说的对,我对心爱之人确实护短,况且我年纪已近不惑,原配之外,尚有爱妾庶子,令妹年方双十,出身又好,容貌又美,若按你所说的,又是温柔和顺人,这样的人嫁我实在太过糟蹋,罗万两家这门婚事就此作罢,所有送去的聘财,我万家绝不讨要,明日我让人送去一千两银子,填补你罗家近日的花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