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佑听了这话,一下变得沉静起来,眼中蹿起深浓的愤恨,咬牙切齿起来,“将军不在西阳,自然不晓得前两日发生的事,西羌人绕过我们的哨兵,偷袭了西阳百姓,烧杀抢夺无恶不作!若不是石千总和黑子等及时赶到,杀退了那群西羌贼人,还会有很多百姓遭殃!”
“你说什么?!西羌人偷袭我西阳百姓,烧杀抢夺?”席夜枫身上顿时环绕了一层寒气,冷得刺人心骨。
张大佑点点头,一脸恨意,“许多粮食被抢走了,房屋也被烧得一gān二净,还有——”话音戛然而止,席夜枫一把将他从马背上拽了下来,眼中怒气腾腾,朝他吼道:“不是叫你们好好防守吗?你们gān什么吃的!将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啊?!”
张大佑被他骂得无话可说,颓然垂下头。
“这次侵袭我西阳的带头人是谁,可认识?”席夜枫忍着怒火问,一只手拎着他衣襟,整个人几乎都被提了起来。
张大佑知道将军一旦发火来就跟一头野shòu似的,当真是一点儿都不敢反抗,“以前对战中也未见过那人,那为首之人是个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大汉,倒是手下有两个副将看着有些眼熟,以前跟西羌打仗时可能见到过。”张大佑不敢看他的眼睛,连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思达尔!席夜枫几乎是立马想到了此人。心里冷笑一声,想坐收渔翁之利?算盘是打得响,只可惜这算盘本身就又老又旧,往地上一扔,所有的算珠便会瞬间洒落一地,这声音不比打算盘的声音差,他不妨叫思达尔那蠢人好好听听这悦耳的声音!
“将军,我正要送急报去京都,让皇上得知此事,里面将西羌人如何侵袭我西阳领土都写得一清二楚。”
席夜枫扫了一眼他从怀里掏出的信,毫不犹豫地夺过信,兀自将信封拆开,取了信看。边关急报不同于普通书信,信封上用朱砂画了三道,以示qíng况紧急。
张大佑见状,震惊道,“将军,这……这是给皇上的急报。”给皇上的急报怎能中途随便拆看,将军不要命了!
席夜枫看完信上内容,顺手塞到了自己怀里,“这份急报不必送了,你先回去罢。等我回西阳会亲自上书告知皇上知晓。此事并非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若是敌人的圈套,岂不如了他们的意。”
张大佑闻言点了点头,见席夜枫冷静了些,便道:“此次确实是我等办事不利,不过将军也无需忧心,西羌人只掠夺了边城里的不多户人家,很多百姓及时逃走,并未受到伤害。”
席夜枫嗯了声,才yù转过的身子猛地僵住,方才张大佑说的qíng况让他恍然以为到了几年前的战乱时期,百姓被西羌人偷袭是常有的事,他一时间便真的以为是那个时候。可是他忘了,现在不是,根本不是!他的鸢儿还在将军府里,将军府又离边关很近,席夜枫的手轻颤了起来,转头看他。
张大佑看到席夜枫的一双眼后顿时如被缚住般动弹不得,他从未在将军眼里看到过这种qíng绪,如同一口幽深不见底的井,绝望和害怕齐齐从那一口深井里翻滚着涌了出来。
“大佑,看见你嫂子了么?她有没有事?”他这般问,声音很轻很淡。
尽管这话说得再平静,张大佑还是从这声音里听出了轻微的颤抖,让人不由怀疑,这声音是他努力一字一字从喉间挤出来的。
“我……我走的时候并没跟着石千总去查探qíng况,只看到前面几户人家被烧了房屋,还有百姓被杀害了,嫂子她住在较远的将军府,应……应该没什么事……”张大佑越说越抬不起头。他们追到那群西羌人时,明显已经路过了将军府。这说明,将军府也遭殃了。
话音才落不久,多年被将军培养出的警惕叫张大佑忽然朝将军身后看去,“谁?!”
“刘兄弟?”张大佑万分吃惊。
刘明昊才赶过来便听到了两人后面的对话,一时呆愣住,有些回不过神。他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一点点转头,一双眼对上他,里面不知何时布满了红红的血丝,夹杂着冷冷的寒气,叫人难以直视。
“你应该听到了。”席夜枫淡淡道,声音有些沙哑沉闷。
“嫂子她……”刘明昊双手攥紧,眼睛有些发酸,“嫂子会没事的。”说出这句话,他自个儿都有些底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