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蜻蜓这就奇怪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都不出门的吗?多少也得串个门子吧!”
周奶娘这几天好多了,可以下地走动,此时正好进来,听得笑了,“串门子那是肯定有的,不过也多是些亲朋好友之间,哪有千金小姐随随便便出门的道理?没得惹人笑话。姑娘要是嫌闷啊,这中秋眼看就快到了,到时咱们府里必定会办几次家宴,请些人回来作客。远的不说,二位姑奶奶是一定会回来的。到时说不定还有人回请咱们,姑娘兴许就能出趟门了。”
说到这儿,她忽地想了起来,“绿枝,姑娘过节的新衣裳打点好了没有?”
绿枝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首饰那些都早拿出来了,只这新衣裳……夫人说归五姨奶奶管了,可五姨奶奶又说那项银子夫人早支出去了,可连她都还没看到新衣裳影儿呢!”
周奶娘摇了摇头,“算了,打饥荒也不是这头一遭了!你且把姑娘的节面衣裳拿几套出来,咱们重挑挑吧。”
绿枝早就收拾好了,捧出几套颜色鲜亮的衣裳出来,“姑娘,您瞧到时怎么穿?”
张蜻蜓却追问起来,“原来是该有新衣裳的么?那凭什么不给我?”
周奶娘叹了口气,“该给的倒也不是不给,只是往往给到咱们这儿,都是迟了好些日子的。从前也不是没争过,可上头那儿就一句话,家里人多,做不过来,总得先顾着上房的体面才行。若是实在催得急了,也不过是随便挑几匹布应付咱们,倒不如安心等等,有时还给些好料子的。”
张蜻蜓不悦地道:“夫人也就算了,爹都不管的么?哪有当爹的只管自己穿新衣裳,让咱们都没有的道理?”
周奶娘嗔她一句,“你怎么一下又糊涂了?老爷一个大男人,家里上上下下这么多口子,哪里记得这么清楚?若是争得多了,反让老爷觉得咱们斤斤计较,不体恤当家的辛苦。就是姨奶奶在世的时候,也是这么过的。”
张蜻蜓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这就跟下人们gān活要赏钱的xing质一样,都是看菜下饭。如此一想,为何要去替人遮这个丑?
当下就挥手让绿枝把衣裳都收起来,“既如此,到时你不拘给我穿哪套吧,费这个神gān嘛?要记的总会记得,不记得的总也不会记得,装给谁看呀!”
周奶娘想想也是,示意绿枝收起来算了。跟张蜻蜓商量正事,“姑娘,一会儿挑人,您可得仔细些。府里的断没有好的到咱跟前,还不如要那外头的。像艾叶就不错,好生教了,日后也是个臂膀。”
绿枝听及此言,倒是有话想讲,可想想微一蹙眉,到底把话又咽了回去。
过了一时,倒是复诊的大夫先来了。
张蜻蜓隔着门帘一瞧,却见是那小大人章泰寅陪着人来的,板着一张小脸,煞有其事的模样,逗得张蜻蜓当时就乐了,吩咐兰心,“去!把那小子给我叫进来。”
章泰寅见了她,还有些心理yīn影,离着三尺远就站定了。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客客气气地道:“三姐姐好!”
张蜻蜓勾勾手指头,“过来,让姐姐好好瞧瞧你!”
章泰寅飞快地瞟她一眼,皱着小眉头打起了官腔,“不知三姐有何吩咐?”
小样儿!他越是假正经,张蜻蜓就越想逗他,因屋里还有他房里的人陪着,不好动手动脚,只得先找个话题,“你今儿怎么过来了?”
旁边他的教习嬷嬷回话,“回三姑娘,今儿大夫先去给夫人请脉,正好三少爷身子也有些不慡快,就一并瞧了瞧。夫人挂心姑娘,便让三少爷领着大夫来到此处,也瞧瞧姑娘。”
呵呵!张蜻蜓挑眉一笑,“有劳母亲大人挂心了。嬷嬷,我这三弟是怎么不舒服啊?”
嬷嬷笑回,“不过是老毛病了,时不时总得犯上一阵子,咳嗽两声,吃几副药疏散疏散也就好了。”
张蜻蜓眉头微皱,心直口快地道:“俗话说,见药三分毒。小孩子要是没什么事,还是少吃些药的好!”
不料此言一出,满屋子的人都变了脸色。尤其是那嬷嬷,整个脸都黑了!这话是何意?
章泰寅怔了怔,随即接过话来,“谢三姐姐关心,只我自幼体弱多病,这病向浅中医,该吃的药还是不能不吃。”
他还配合地又gān咳了两声,绿枝也赶紧打圆场,“嬷嬷是爱惜三少爷的身子,故此才不敢大意,这也是她细心负责之处。便是您平日里咳嗽两声,我们做下人的可也得立即请了大夫来,这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