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蜻蜓用力地点了点头,随着章清莹来到了她原本住的房间。
这里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动过。她学算账的桌子上还摆着那副算盘,bī着赵嬷嬷刺绣猛虎图的超大绣屏扛来之后,也没移出去。墙上挂的还是从前那回章泰宁和冯遇chūn送她的画和对联,现在张蜻蜓颇识得几个字了,对这东西也就能看出点门道来的。记得那天是中秋,所以大姐夫写的是对联便有团圆字样,章泰宁画的是花好月圆,处处一切如旧。
只有花瓶里的花是新换上的,却不再是梅花,而是绢扎的假花,张蜻蜓走近一些,很是惊喜地发现,那绢还是用各色香料染就的,不仅形似,还带着各色花香。
也许有人会觉得俗,可是张大姑娘就喜欢这么姹紫嫣红,热热闹闹闻着花香,她的唇边不禁露出两分笑意。
章清莹抿唇而笑,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灵动双眼问她,“三姐瞧了还喜欢么?”
张蜻蜓收了笑意,顾左右而言他,“反正这儿是你住的地方,你喜欢就好!”
章清莹呵呵一笑,“三姐要是不喜欢也就算了,你且坐一下,我还有好东西给你呢,我跟爹爹说了想学做饭,这院子里的小厨房也没撤,我去拿几样小点心给你。”
张蜻蜓这下有点不信了,要说那头豹子做点别的倒也罢了,他要是下厨?打死她都不信。
等了一时,章清莹颇有几分赧颜地端了个食盒进来,未曾开口就抓耳挠腮起来,“呃……三姐,今儿我……做的不大好,你一会儿瞧了可别嫌弃,总是我的一份心意。”
张蜻蜓板下脸睃着她,“四妹,你该知道,三姐最不喜欢的就是làng费东西了,你要是làng费了粮食,做了又不吃,那可是要遭天遣的。”
章清莹这下可为难了,左右瞟瞟,可惜这时候就留她一个唱大戏的,没人帮腔,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咧嘴露出个假笑,“那就算了,我留着慢慢吃吧。”
她怕张蜻蜓bī自己吃这些东西,想把食盒收走了。
“慢着。”张蜻蜓伸手把食盒抢了下来,“再不好,也得给我看一眼才是,怎么能说收就收呢?”
从食盒里拈出一个奇形怪状,方不方,圆不圆的东西,张蜻蜓瞪大了眼睛,“四妹,你能告诉我,你这做的是什么么?”
章清莹羞愧难当,“这是呐个……红豆苏……”
我呸,这要也是红豆苏,那天下的厨子都该一头撞死了。张蜻蜓没好气的,却是皱眉张嘴咬了一小口,“不会毒死人吧?”
“不会!”章清莹顿时两眼放光,“其实味道还可以的吧?”
“是啊!”张蜻蜓鄙夷地把食盒放下,“总不是糖放多了,馅包漏了,闭上眼睛嚼进嘴里,也就能凑合了。”
章清莹泄气地低头,“可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张蜻蜓把手中这块咽下,拿茶水漱了漱口,“你呀,把这东西还给你师父去,让他好生尝尝,自己徒弟的杰作。也反省反省,到底是怎么教的,居然做出这样的东西!”
章清莹见她模样,不似生气,稍稍松了口气。
忽听外头章泰寅笑眯眯进来报讯,“酒菜戏班都已经准备好,就要开演了,三姐,咱们快过去吧。”
那就去吧张蜻蜓微一挑眉,多少也要给李思靖个面子的不是?顺便也看看那头小豹子还要玩些什么新鲜花样。
去到吃饭的花厅,就见人都已经到齐了,张蜻蜓还不知道,这回也邀请了沈家了,此时见了,颇替这对小姐弟高兴。
除了章致知和章泰宁夫妇,其他人都不太知道今日还有些什么别的蹊跷,潘云豹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换了一身gān净衣裳,站在那头,冲媳妇讨好地笑。
只是章清雅可能听林夫人说起一二,看向张蜻蜓的目光是又羡又妒,偏偏面上必须装作无比亲近,还得跟她嘘寒问暖。
张蜻蜓应酬了众人,转头看着小豹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现在人多,不能跟他计较。只是绷着一张脸,任由他跑前跑后的殷勤服侍。
章致知看着三女婿这样的卖力表现,眼中略略露出些满意之色,不过脸上也是淡淡的,什么也没说,先举杯邀请众人开席。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得有六七分饱了,命把残席撤了,另换了小桌,一对对地让他们坐了,呈雁翅状面向戏台,让大伙儿都能看能方便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