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想老鸨顿时翻了脸,“乖女儿,你到底年轻,手上存着这东西也无用,不如就jiāo到妈妈手里,找人替你好生看着,也替你挣点利息。”
虞珠脸色大变,泪珠儿滚滚而落,“妈妈……这可是女儿私房换来的东西!”
嘁老鸨讥笑一声,“什么你的私房?别以为你现在长大了,多了几个得脸的客人就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千金小姐了,你是老娘花钱讨来的粉头,连你这个人都是老娘的,何况你的这些东西?做人,可不能忘了本。”
当下,她得意洋洋,携着那地契和买卖合约,扬长而去,只留下虞珠在那儿放声大哭,听说回房后直哭了一夜,从此托病,茶饭不思,连客也不肯会了。
老鸨心里寻思着,她不过是闹闹脾气,从前还有份家私可以倚仗,往后可是一穷二白了,还能拿腔作势多久?少不得还是要出来笑脸迎客的。
于是放宽了心肠,还就着这个事qíng,吩咐下人给她减了些饮食待遇,意在挫挫她的锐气,往后让她乖乖听话。
青楼之中,最是势利,有老鸨领头这么作践着,有些心地不太好地想着,她风头已去,除了少数真心jiāo好的,谁不上来作践?虞珠起初还争过几回,可回回都被老鸨打压了下来,她似是得了教训,从此再不敢轻易纷争,反而立即覆帐迎客,日日还来巴结奉承老鸨,让这老鸨心中十分自得。
难免跟行内其他老鸨chuī嘘,说她如何得了一注大财。倒也有人曾经提出过疑问,觉得这事透着几分蹊跷。
就连自己jì院里的人也有说,那几个公子看得唇红齿白的,搞不好还是姑娘家假扮的。
可这些话老鸨多以为是人家妒忌她发了横财,十分的不爱听。她生平极是自负,可最近年纪渐大,华发渐生,眼睛老花,许多事都是力不从心。可人越发是这样上了年纪,越发容不得人家在她面前提一个老字。要是谁敢说她雌雄不分,那不是公然笑话她老眼昏花么?当即大巴掌就打了出去。
再说时下风气,年轻男子爱俊俏,傅朱涂粉的也不少,何况是富人家娇养的公子,更有许多讲究。况且张蜻蜓几人都极为年轻,像个女孩儿也是有原因的。尤其是那位个儿最小的公子,gān巴巴的小身板,前瘪后平,哪里看得出是个女儿家?
所以说她们是不是姑娘,老鸨自己当晚一门心思在银钱事务上,确实没有看清。可纵然就算是姑娘家又如何?她又吃了什么亏?
再说,她这地契可是实打实地拿在手里,这才是最要紧的东西。话再说回来,就算真是个骗局,那又如何?横竖这钱又不是她出的,若是虞珠日后拿钱贴了小白脸,自己岂不更气?若是散了这笔钱,能让虞珠俯首帖耳,老实听话,她又何乐而不为之?
所以这老鸨是算来算去,觉得自己绝无半点吃亏之处,那些逆耳忠言,她是一句也不要听。
也真亏得她如此的刚愎自用,所以了解她xingqíng的虞珠才能顺利实施卢月荷带来的计策,一击中的。冷眼觑着老鸨这些天渐渐地放下了心,只顾找人要去那地契所注的地方查看,她暗暗欢喜,按捺下心qíng,静待时机,准备第二步的行动。
且不提她在这儿运筹帷幄,那晚张蜻蜓拖了东西出来,第一个想到要送去的,就是曾经住过的别院。
这么些箱笼,若是拖回潘府,难免惹人注意,往后也说不清楚。不如送到那儿去,福伯两口子都是绝对信得过的老人家,有他们看管着,想来大嫂也是绝对放心的。
这回过去,可不比上次卢月荷有过jiāo待,事关这么大笔的钱财,福伯可要问清来历。况且她又穿着男装,极是可疑。
张蜻蜓原想编几句谎话遮掩过去,未料这老头极是jīng细,一问扣着一问,弄得张蜻蜓不得不道出实qíng。听说是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吩咐做的事qíng,福伯还有些将信将疑。可也不好太过拂逆,于是先把东西贴上了封条,锁进了内室。不过他也告诉张蜻蜓,“这事儿,我现就跟你回去问问大少奶奶,若是真的便罢,若是假的,我可不依!”
张蜻蜓急忙将他拦住,“都这么晚了,大嫂早就睡下了,福伯您要不放心,明早再来问过吧。”
福伯这才作罢,又jiāo待她路上小心,直送出老远才回了家。
这边张蜻蜓等他回了头,才长出一口气,撩开车帘问那几位同谋,“我送你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