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月荷深有同感,“你能这么明白事理,我也就放心了。”
张大姑娘本质上就不宜被夸赞,给点颜料她就能开起染坊,顿时自chuī自擂起来,逗得卢月荷笑得不行,揪着她去识字读书,才算消停。
等张蜻蜓告辞回房,碧落迎上前来。她现在给提到贴身大丫鬟的位置,晚上也要轮班值宿。她倒是愿意天天来的,只是张蜻蜓不同意。一个有家室的妇人,天天不回家,迟早出问题。不过话说回来,这丫头成亲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肚子一直没动静?
碧落见张蜻蜓心qíng不错地回来,还把潘云豹的家书慎而重之地锁进箱子里,在服侍她卸妆歇下时,讨好地道:“二爷没事了吧?都是一家子,上房那边听说咱们二爷挨了打,居然还幸灾乐祸,真是太过分了,便是长辈,也没个这样的啊?”
张蜻蜓闻言一动,从镜子里瞅着她的神qíng,面上只淡淡的,“这么丢脸的事,给人笑话也是没法子的事。”
“话可不能这么说!”碧落一副义愤填膺,要打抱不平的架式,“奴婢虽然不懂事,但总也知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咱们二爷没落着好,难道他们脸上就有光了么?”
张蜻蜓嘿嘿一笑,“你倒挺懂道理的啊!”
碧落一怔,见她不接这话茬,忙改口奉承道:“那也是姑娘从前教得好。”
张蜻蜓故意叹气,“只可惜,我现在也教不了你什么了,从前学的东西全都忘光了。”
碧落试探着道:“说来也有些天没瞧见姑娘练字儿了,是都想起来了么?”
“哪儿呀,学得我脑仁都疼,早不学了。”张蜻蜓信口胡说,也不怕她不信。她自头一日跟潘云豹习字以来,一直都没让外人伺候,写的字儿放个几天也全都烧了。现在跟卢月荷读书,也只在她那儿现学现卖,做完就回来,除了绿枝,连周奶娘都不晓得。
碧落听了,反而好言相劝,“那姑娘还是应该学学的,总是有些好处。”
“算了吧。”张蜻蜓很是意兴阑珊,边打着哈欠边往chuáng边走,“我又不去考状元,只要能看得懂账本,会赚钱就够了。”
碧落gān笑了笑,“姑娘从前可不是这么懂经济的,这成了亲,还真是不一样了。”
“那有什么法子?一当家方知油盐贵,我能把这个管好就不错了,哪还顾得上其他?”张蜻蜓似乎不太想说话了,掀被进去,那chuáng铺里头已经用汤婆子温过了,到处都热乎乎的。惬意地把自己裹进松软的被子里,张蜻蜓闻到了阳光的味道:“被子今儿晒过么?”
“啊……是!”碧落有些出神,反应过来忙应下了,“今儿见着太阳好,就给姑娘晒了晒。”
“做得很好。”张蜻蜓心里知道,这肯定不是碧落的功劳,收拾chuáng铺可不是大丫鬟的活计,碧落如此拿捏身分,绝不会想到去gān这个。不过她没有点破,反而赞道:“有你在身边,真是比她们qiáng多了!”
碧落赔笑着将帐帘放下,“服侍姑娘,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张蜻蜓嗯了一声,阖目转身,安睡去了。
碧落给她把被角掖好,收拾妥当,方chuī了灯到外间歇下。心下却在狐疑,姑娘是真的不识字了么?那可是个绝佳的可利用的弱点,但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看来,得什么时机试探试探才行。
张蜻蜓躺下了,却没有睡着,她也在琢磨,这个碧落到底想搞什么鬼?不过屋子里还有个彩霞,正好给个机会,让那丫头显露下本事。要是她罩不住,张蜻蜓也不甚担心,不过一个已经成亲的丫头,还能翻得起多大的làng?
说实在的,张大姑娘挺烦内宅这些争斗。有这工夫,怎么就不能琢磨着多挣几个钱,把日子踏踏实实地过得更好呢?成天一个二个老是想着天上掉元宝,恨不得个个都翻身做主子,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便宜事?可若是有人一定要斗,她坚决奉陪到底。
翻了个身,张大姑娘往热被窝里蹭得更深,暖洋洋,软绵绵的,真舒服啊。忽地想起小豹子,说军营里被薄chuáng硬,吃不好睡不暖,还得半夜起来顶着寒风巡夜之事。啧啧,可怜的家伙。张蜻蜓一面很有爱心的同qíng着,一面很没有良心地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接下来,几日无话,平平常常如流水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