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侍卫很会说话,先把几家的背景都抬了出来,表明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若是你吴德一定要单挑,这么多家一起得罪,恐怕也讨不了好。再有,这里头没他们忠顺王府什么事,他们只是来奉命保护的,并没有主子在此,就跟郎家撇清了关系,最多出面做个证人。而最后,他说了很重要的一条,今日这事,不光是他们作证,有许多百姓也可作证,真的要闹,首先还得治你吴德的罪才是。
吴德听出他的意思了,心下也觉犯难,不过面上这个脸却不能丢,冷哼一声,“难道我还怕了你们不成?你也不听听,她们方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可这意思,分明就有些色厉内荏之意了,那侍卫心中暗笑,面上却老成无比,“国舅爷说得是,几位小姐夫人也确有失言之处。只是还想请国舅爷体谅一事,现在西北作乱,小的虽是个平头百姓,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可也知道,陛下必是极忧心的。连几个殿下都到了军营之中,不辞劳苦训练新兵,为国分忧,若是咱们再为了这些点子口角小事闹到御前,只怕几家都不好看吧?若是再给有心人听见,可得怎么说呢?”
咝!吴德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郎府一个下人居然也有此等见识,倒是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他说得很对,现在西北作乱,丢了许多城池,连过年,他的皇上姐夫都没什么兴致,宫中举办的一些宴会也取消了好些,说是要省些银子,以备军需。
而现在领兵出去卖命的是谁?是潘家父子。在家享乐是谁?是自己。皇上为什么派几位殿下去军营坐镇?因为太子身体不好,想把握住兵权。而军营之中现在谁的势力最大?除了潘家,谢老尚书的号召力也不可小觑。他们家的几个儿子可都是朝中鼎鼎大名的人物,还有这个祝心辰,她是不足为惧,可她姑姑的亲生儿子可是二殿下,现在皇上领兵必须要倚重的人,祝家父子也在军前效力,对于祝心远,皇上过年时见过,还是颇有几分器重之意的。
若是当真把事qíng闹大,就是自己到皇上哭诉,恐怕皇上还是要偏向他们的。那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何必去碰这个钉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到过上一段时日,天下太平了,太子或是皇太孙登基了,他要怎么修理这几家人可不都是手到擒来之事?
再说,这个潘家媳妇不是在京城弄了个什么猪ròu铺么?这官员可是不能从商的,到时他只要抓住这一条,找那个一门心思投靠他的潘家老三收集些证据,不就可以任他鱼ròu了?
吴德想通此节,暂且按捺下了心头的怒火,依旧冷着脸,但语气却缓和了下来,“你这下人,倒比你护着的这些主子们懂事多了,既有你如此一说,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暂且饶过她们一回!”
张蜻蜓心下鄙夷,分明就是你无理取闹,给人说得无话可说了,所以才不敢再闹腾下去,可她也不傻,这个时候,不太好动此人,人家郎府的侍卫好不容易把形势缓和下来,她gān嘛要去闹腾?心里虽仍是忿忿不平,到底忍耐了下来。
“不过,”吴德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们,提出条件,“你们打了我家的狗是不争的事实,我家的狗可不是普通的狗,全是从西域专门买的名品,花高价请人训练养育出来的,就这一条狗,至少也得值五百两银子这儿一共是八条狗,给你们伤得这么重,就算一条只赔一百两,你们几家也得赔我八百两银子给它们养伤。”
你gān脆去拦路抢劫算了张蜻蜓真是受不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嗤笑,“国舅爷,你这八条狗是被我们打的,照您这么个算法,一共只要八百两银子也确实不算多了。大伙儿想啊,国舅爷既要给它们请大夫,还得给它们上药,还得日夜不停地伺候着,它们一日好不了,您也一日吃不下,睡不着,日夜为它们担惊受怕,伤心落泪,这些您还没给我们算呢,我们付这八百两银子,真是不冤,一点都不冤了!”
她这话一出口,开始吴德还听着不错,以为她也怕了,想找个台阶下,可听到后来,简直气得要吐血了什么他还要担惊受怕,伤心落泪的,这是伺候狗啊,还是伺候爹啊?
围观众人无不使劲绷着一张脸忍笑,心想潘家这个二媳妇也实在是太无赖了一些,有这么寒碜人的么?
就听张蜻蜓又道:“可是国舅爷,我们赔了您的狗,那您是不是也要赔我们的损失?您算算啊,我们打它,得费不少的力气吧?咱们比不上您这英雄盖世,不过几个弱女子。平常在家,也就是绣绣花,写写字儿。打它们半天,这胳膊也酸了,手也疼了,又给您这狗吓得呀,小心肝扑通扑通一直跳到现在,回头非找大夫瞧瞧,吃几副药压压惊不可。您这狗一条就值五百两,可我们又值多少呢?说起来,我们几位家境也不太差,我是最末的一个,可这从小到大的花销恐怕也不值五千两吧?您的狗要的赔银是五分之一,那我从小到大的花销的五分之一您又该赔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