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鲜妻_作者:桂仁(609)

  潘云豹再次拜谢而去,临别种种琐碎,不可足一而提。

  只是到了回军营的前一晚,潘家也办了个饯行宴。因为潘云豹二话不说就表明态度要上前线了,潘云胜没有了任何理由推托,也只得自认倒霉地打点行装,和堂弟一起上路。这一顿饭,吃得上房之人是愁云惨淡,尤其计腊梅,那眼泪珠子就没断过,小谢夫人就是有心想加勉几句,也没了气氛。

  你自己的儿子好端端地坐在这儿,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潘云祺也上前线了,你还能说出些什么么?

  小谢夫人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也不啰嗦地去讨人嫌了。倒是潘秉忠在心疼之余,鼓励了长孙几句,若是此去,能建立功勋,倒是如何云云。事到如今,也只能聊此安慰了。

  反观潘云豹,却保持得很是镇定,宴席过后,还不忘特意给小谢夫人行了一礼,当着全家人的面,说了这样一番话。

  “母亲,我和堂哥走后,家里诸事还需您多多费心。现在嫂子有了身孕,无论男女,都是我们二房的嫡子嫡女,还请母亲细心看护,不要让这孩子有了闪失才是。原本外祖母怕母亲无暇顾及,想接大嫂过去调养。但孩儿想着,外祖母虽也是至亲,但这毕竟是我们潘家的孩子,若是将大嫂送去,恐怕于母亲的名声不利,于是婉拒了。只是接下来,恐怕要母亲多劳些心神才是。”

  连卢月荷都没想到,潘云豹会突然来说这么一番话,上回卢月荷差点误服堕胎药流产之事,整个潘府都是知道的。只是事后,连卢月荷这个苦主都不追究,似乎也就烟消云散了。可是此刻潘云豹在这样的场合里,以二叔的身份慎而重之地提出,可是当众狠狠给了小谢夫人一耳光子。

  这番话,虽然说得委婉,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一样的。你是不是照顾不好你的媳妇?若是如此,谢家的人就要帮你照顾了。若是真的让卢月荷住到外公家去生孩子,这让小谢夫人这个婆婆的脸面往哪儿搁?人家会不会想,是不是你这个做后母的容不得元配孩子,才bī得媳妇出去住?

  如果是潘云龙说出这样一番话,小谢夫人也许还不会这么吃惊,可是这话是一贯大而化之的潘云豹说出的,就由不得她不很是吃了一惊。这个继子,什么时候,居然也有这样的心思了?

  潘云豹说完之后,神色自若地和大嫂媳妇一起告退了,只剩下小谢夫人,脸色渐渐的由白泛青,恼羞成怒,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láng,我诅咒你,和你那死鬼哥哥一起,死在边关上。

  临走前的最后一夜,卢月荷纵使心里也有疑问,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嘱咐小叔好好休息,把最后一点独处的机会jiāo给他和张蜻蜓,就回了院子。

  张蜻蜓将行李打点出来,一样样地告诉小豹子。

  这个是跌打酒,要是没破皮的时候可以用。那个是金创药,是遇到刀砍剑伤的时候用,还有这个,是治蛇虫咬伤用的。

  这个里衣的衣角fèng了金叶子,那个袜子里头也有。人家常说穷在家,富在路,你在外头不要舍不得花。

  这个是炭笔,那一叠是信纸,你到了边关,方便的时候可要记得给我们写信。

  ……

  潘云豹伸手,把媳妇从后头搂在了怀里。

  温暖的鼻息喷在她的头发上,却让张蜻蜓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了出来。她使劲地憋着,仰脸看天,想把眼泪咽回去,可是一低头,却到底忍不住地落在了小豹子的衣袖上。

  小豹子把媳妇转过来,让她把脸埋在自己怀里,用力地抱着她,似是想把她给勒进血ròu里,“别哭,媳妇,别哭。我会回来的,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

  张蜻蜓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地揪紧着小豹子的衣襟,拼命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有这么多的眼泪,心里头好像有一块地方坍塌了,堵也堵不住,只能任眼泪流得一塌糊涂。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关了,屋子里只剩下这一对小夫妻,紧紧地相拥在一起。虽然夜已经深了,但还是舍不得睡,甚至连闭眼都舍不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小豹子伸手捧着媳妇的脸,细细地描摹着她脸上的每一处,似是要把她的每一处都烙印进自己的脑海时,从此再不忘记。

  张蜻蜓伸手捧着小豹子的脸,同样细细地描摹着他脸上的每一处,似是要把他的每一处都烙印进自己的脑海时,从此再不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