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浩然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董少泉喃喃说着,似是给自己宽心,但是那紧绷的心qíng却是怎么也松弛不下来了。
其实张蜻蜓的心qíng也轻松不起来,潘云龙给人追着打,恐怕危险程度比胡浩然更高,这话她回头要怎么跟卢月荷说?
“你们这是怎么了?”陆真从外头进来,就瞧见这姐弟二人愁眉苦脸地相对无言。
董少泉毕竟是男子,心里有了烦难也不愿意轻易往外说,只推说有事,就往外走。而女子有了解不开的愁肠反而愿意跟人倾诉,尤其陆真又是个惯会拿主意的,于是张蜻蜓就一五一十跟陆真说了。
“陆姨,你能帮我拿个主意么?这要是嫂子知道了,不得愁死?”
陆真这回也当真没了主意,这种事qíng轻不得,重不得,瞒不得,但也如实说不得。这让她能怎么办?
再想一想,他们家里都有人在前线拼杀,自己的外甥却被qiáng留了下来。再说起战事,心里多少就有些微妙的变化,就像是生生占了人家的便宜一般,让陆真心里也很是不好过,哪里又能想出主意来?
张蜻蜓直到进家门的时候都没想好该怎么跟大嫂开口,打算先qiáng颜欢笑地糊弄过去。只是玉梨,也就是雪儿的事qíng解决了,萧老太太已经如约“卖身”进了潘府。她一双眼睛虽瞎,但心里却跟明镜儿似的。张蜻蜓一回来,她便感觉到她的qíng绪低落了。
“你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张蜻蜓重重地长叹一声,“算了,您老也别听了,听了也没得犯愁的。”
这话萧老太太不乐意听,把脸一拉,“怎么?嫌我老了,不中用了?连听你几句话的资格都没了?”
张蜻蜓着意要替嫂子树名声,对外是用卢月荷的名义把人买回来的。只是卢月荷现在有了身孕,院里多有不便,萧老太太就在张蜻蜓的院子里住。张蜻蜓倒是腾出一间上房来专门安置她,又借要新买的两个小丫头学规矩为由,轮流跟在她身边朝夕伺奉,礼数非常周全。萧老太太感念张蜻蜓替她解决了那么一件大事,待她如同自己的孙女一般,平时虽不怎么管事,但真有了事qíng,却不会不管。
“您想哪儿去了,您要听是想是,那我就告诉您。”张蜻蜓当下把事qíng一说,两手一摊,“您瞧,您听了有用么?不跟着犯愁么?”
萧老太太却偏头思忖了一阵,问:“你说皇上派了御医去?那派的是哪位御医?又带了些什么药?”
她问这个gān什么?张蜻蜓不知道,她现在更关心,一会儿要怎么去见大嫂。
“这个简单。”萧老太太面授机宜,点拨了张蜻蜓几句话。不过又提醒她,“我才问你的话,你也留心打听打听。信我老人家的,错不了!”
张蜻蜓有些不明白,却点头应承了。等到晚上照常去跟卢月荷吃饭的时候,她就笑眯眯地告诉大嫂一个“好”消息,“大哥可厉害呢,打到敌人后方老巢去了,那儿都是些老弱病残,没什么用的,任他撵来撵去打着玩儿。这会子,听说还烧了敌人一个大粮仓,可立了大功呢!”
“真的么?”卢月荷长久没有相公的消息了,这回终于听说一点确切的消息,可真是高兴坏了,“相公没事?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是说,什么时候能回边关会合?”
张蜻蜓哈哈一笑,“这我咋知道?肯定得他打够了,过足了瘾再回来吧?将士们都在前方,后方空虚,这个现成的便宜可是不捡白不捡,这回二殿下率军出征,一出马就把敌军冲得七七八八的,想来,不要多长时间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什么七七八八,是七零八落才对。”卢月荷嗔了她一眼,却是真心地展开笑颜。相公没事,又立了功,听起来状况似乎也不太危险,那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对了,你说公公受了伤,是什么伤?”
“这个我也不知,只听说是点轻伤,应该不碍事的。倒是胡家老大倒霉,受了重伤,皇上都派御医去了。”张蜻蜓见萧老太太的计策奏效,反话正说之后,赶紧转移大嫂的注意力。
世人多是如此,自己不顺的时候,若是见着比自己更倒霉的,那同qíng心一上来,就觉得自己没这么倒霉了。卢月荷当然也不例外,未免又替胡浩然唏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