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章致知这个案子,依着萧老夫人看来,其实是被潘家连累了。
庞清彦在边关失利,相当于丢了皇家的脸,就算皇上不让他回来受罚,但总得有个人背黑锅的是不?
于是,掌管马匹的章致知就成了这只替罪羊。之所以选定他,自然也是因为他和潘家的亲家关系,而且他这官职又不是什么要害部分,他自身也没什么太qiáng硬的背景,要动起来也容易得多。
所以很快,就有太子那边的人揪住一点小小的把柄,状告章致知贪污受贿,供给前方战马不利,造成了大军的溃败难行。
案子虽然不大,但在朝堂之上给人揪出来,就由不得皇上不严加处理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查的,六部官员,各衙门各部,只要是给皇上当差的,哪个不狐假虎威?哪里又没有几两油水可捞?通常只要不太过分,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白了,罪名要定要什么地方,完全是看皇上想查到什么地步。
太子那边的人,在皇上不发话之前,当然死揪着此事不放,把太仆寺八百年前的老账都翻查出来。甚至还追查出当年沈大海他爹犯了小小的过失,被章致知掩盖,后来把女儿送给他作妾的事qíng。于是乎,章致知的问题就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既然查出来有问题,自然是要抄家的,总得清点下你们家有多少说不清的财产吧?
这里说起来,林夫人还真得感谢张蜻蜓,要不是她出嫁之时,讹走了不少值钱东西,弄得家里着实没什么富余,那章府可真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可钱财并没有大问题了,太子那边的人还不肯放过。光查章致知一个还不够,所有章家人都得接受调查。
首当其冲的就是章泰宁,他本来今年也中了举,正是chūn风得意的时候,却一下子就给拿下了大牢。年轻的公子哥嘛,总有些作风不检点的时候。
从前流连青楼,还漫撒千金买了张假画等等事qíng都给翻了出来,如果私底下说,只是博人一笑。可是放在台面上,就是足以毁了名誉的大事了。
萧老夫人叹了口气,“尤其是雪砚家里的人把他给告了。说他bījian婢女,差点把人bī死云云,着实麻烦。”
“雪砚?”张蜻蜓惊了,“她不是在我这儿么?她什么时候跑出去告状了?”
萧老夫人冷笑,“自然是出了内贼,不止雪砚,连你从前弄到乡下,那个叫碧落的丫头,也成了苦主,正在衙门告你们家呢!”
什么?张蜻蜓气得筷子一拍,吃不下了。肯定又是小谢夫人和潘云祺gān的好事。
萧老夫人微微皱眉,表qíng略有些嗔意,“沉住气,那种毛丫头,也值得你动气?她们的卖身契可全在你手上,你又没有亏待她们,日后官司了了,她们这些卖主求荣的东西,仍旧是要落到你手上的。想怎么处置,不过是你的一句话而已。至于她们身后的人,也不是没有办法收拾,你还要听么?”
张蜻蜓当然要听。
“那你先消了气,好好把饭吃了。”萧老夫人不失时机地劝了一句,“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就是不顾自己,也得替孩子想想。你不在的时候,大少奶奶还时常跟我念叨,担心你脾气急,在路上会出什么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一提起大嫂,相当于捏住张蜻蜓的脉门了,三口两口把饭吃了,心qíng也平静些许,“您说,把话全都说明白吧。我倒要听听,他们究竟还都gān了些什么好事!”
雪砚之所以会卖主,有很大一部分是给她贪得无厌的老子娘bī的。按照官府的惯例,一旦要彻查某个官员,总会悬赏部分金银,让家下人和百姓们前来检举。雪砚的家里人贪图这部分的钱财,就到了衙门里来上告,并说雪砚可以作证。
雪砚若是不去作证,她爹娘一个诬陷的罪名,就会被活活打死。雪砚这丫头把家里人看得很重,所以到底还是选择去了。
至于碧落,那就可神奇了。本来在乡下已经配了人,老老实实gān着农活,居然就有官差找上门去,点名带了出来。
本来福伯的小儿子还想拦着,可打点了些金银之后,那些官差却私下告诉他,这是上头有贵人jiāo待了,他们也没法子。
于是只得让他们把人提走了。碧落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在乡下不见天日了,这一旦放出来,还能有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