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如何,家里出这么大的事,瞒是一定瞒不住的,得把消息透露给他们才是。
故此,在打发纪诚他们走了之后,张蜻蜓也带人出门了,只除了琴姐,她忽地还点了墨冰的名,让那丫头心中好生不安。
自从雪砚出了事,墨冰是着实狠狠哭过几场的。既哭她不讲主仆qíng义,就这么卖了主子,也哭她不讲姐妹qíng义,连自己也瞒过了,更哭她糊涂,一心只知为了家里人打算,却不知给自己留条活路,日后难免结局凄凉。
原本见张蜻蜓回来了,还想着替她求求qíng,只是翻来覆去,竟是无法找到一个能令人信服的理由。只能等着张蜻蜓日后要处置雪砚时,再替她求求qíng,能帮到什么地步算什么地步,也算是尽到姐妹一场的qíng份了。
只是今日,张蜻蜓突然要带她出门,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qíng。墨冰难免惴惴不安地想,少奶奶这是想gān嘛?
第288章血脉
邝玉书可能在待章家乡人的礼节上是差了一点,但他绝对不是个小气人。给章家老两口安排的是京城最好的客栈,住的是最好的上房,每日吃穿用度也没有丝毫克扣,张蜻蜓过来一瞧,还是非常满意的。
邝家安排在这儿的丫鬟上了茶点,很乖觉地退下了。张蜻蜓行过了礼,细细打量起眼前几人。
当中坐的那两位老者便是她的祖父母了,相比而言,祖父章有信显得比祖母章贺氏要更年轻一些。不过章贺氏看起来就更加亲切慈爱,章致知的相貌也更多地随了母亲,较为秀雅,不似父亲的威严。
而他们身边站着的那个高个青年却与祖父颇为相似,这是二叔的长子,章泰富。听这名字,就明显比自家几个兄弟乡气许多。只是十七岁的年轻人看着倒还老实本分,也很是孝顺,跟爷爷奶奶很是亲厚。
见着张蜻蜓,也没因为是个庶出的姐姐就有所不敬,很是恭顺地带着八岁的小妹章清芳给她行了全礼。然后兄妹俩就本本分分地站在一旁侍奉,既不多言也不多语。
总的来说,张蜻蜓对这些亲戚的第一印象还是很不错的。看着二老虽然头发花白了,但身体都还硬朗,要不然,也经不起这一路上的折腾。
只是究竟该怎么开口告诉他们实qíng呢?她在心中暗自思忖着,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半晌,章贺氏有些受不住了,假意端起茶杯让她,“三闺女是吧,你也喝口茶啊!”
哦哦,张蜻蜓一下醒过神来,正要端茶,却灵机一动,故意失手,把茶水往自己身上泼了一些。
“啊呀呀!”章家二老立即都关切地站了起来,“烫着手没?”
章泰富立即道:“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不用不用。”张蜻蜓连连摆手,“没事没事,哪那么娇贵的?”
章有信是爷爷,不好动手,章贺氏是奶奶,立即赶过来拿手绢替她擦着身上的茶渍,看着那桃红衣袖的雪白边上到底给污了一角,心疼得直皱眉,“这么好的衣裳,真是可惜了!”
“不怕不怕,用力搓搓就gān净了。”八岁的章清芳也凑上来,扯着张蜻蜓的衣袖,一张小脸满是跃跃yù试,似乎现就想帮着张蜻蜓脱下来,拿去洗了。
离得近了,张蜻蜓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小姑娘的手上有明显家务劳作的痕迹,而在不经意间触碰到章贺氏的手,更是gān硬温暖得如同温热的老树皮一般,如大树的年轮般,有着一种上了年纪的踏实。
张蜻蜓心头一热,这样勤于劳作的家人,绝不会是贪图安逸,难以相处之人。
章泰寅看这个三姐姐带着淡淡笑意看着自家妹子,还怕是妹子动作鲁莽,冲撞了她,忙红着脸把她拉开训斥着,“就你能快别动手动脚,惹人讨嫌。”
“真的没事。”张蜻蜓呵呵一笑,反而就势把章清芳拉到手边,“奶奶您也甭擦了,真没事的。”
看她随和,章贺氏不由得脱口而出,“那你这身衣裳就丢了?多làng费呀,这都还好好的……”
“你这老婆子说啥呢!”章有信急了,把老伴扯回来,“又不是穿你的,你跟着瞎cao什么心?坐下坐下!”
章贺氏一哽,一时自悔多言,面色尴尬地左右看看,犹犹豫豫地坐回去了。
张蜻蜓噗哧一笑,忽地明白他们方才为什么那么紧张了,“你们以为我不要这件衣裳了么?那怎么可能嘛,又不是多大事儿,洗洗不就能穿了,至于不要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