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冰先是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咽了咽口水,抖着嗓子答,“是……是雪砚家吧?”
“真聪明。”张蜻蜓赞赏地点了点头,跟拉家常似的问她,“你来过没有?”
墨冰拼命摇头,“奴婢从没有来过!”
“那你知道她家的事么?都有些什么人,gān些什么营生?”
“奴婢知道一些。”墨冰点头如捣蒜,一五一十地说着,“雪砚家有七口人,除了爹娘,还有三个兄弟,一个妹妹。只是妹妹还小,还不到卖的时候。她家大哥前年接了个嫂子,养过一个孩子,只是没养大,现在有没有,奴婢就不知道了。平常除了种地养jī,也没别的营生。”
她心一横,豁出去地在车厢里跪了下来恳求道:“二奶奶,此事实在是雪砚糊涂,但她也是没法子。她家老子娘威胁她,说她要是不弄出钱来,就要卖她的小妹子,雪砚也是心疼自家妹子,所以才……”
“所以她就能去把我的大哥给毁了?”张蜻蜓忽地截断了她的话,眼神凌厉,“那岂不是说,只要你们这些奴仆们的家里有需要,谁都可以随时把我们这些当主子的给卖了?”
不!墨冰一句话哽在嗓子眼里,心中慌乱,抖得跟筛糠似的。
张蜻蜓冷哼一声,“墨冰,你是个聪明丫头,我还记得你从前在我跟前说过的话,你说你相信我不会随便坑害你们,可你们却能随便来坑害我吗?”
墨冰垂泪叩首道:“二奶奶,奴婢知道错了。可是奴婢也实在不知雪砚那事,直到有官差来家中把她提走,奴婢才知道的。方才替她求qíng,也是念着姐妹一场的qíng份,真的没有半点不忠于二奶奶的意思。”
“你真没有么?”张蜻蜓俨然有了三分怒气,“可若是雪砚现就要死要活地在你面前,求你帮着去告发大少爷,难道你就真的能见死不救?”
这……墨冰心中一颤,若真是雪砚要死在她面前了,她能无动于衷的么?说不定她还真有可能会一时心软地去帮她。可若是自己真的帮了她,那事qíng又会变成什么样?
二少奶奶在家时,是和大房的人不甚和睦,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章字,他们可是至亲的骨ròu。若非如此,为何张蜻蜓一听到家里出事的事qíng,就气晕了过去?
雪砚去告发章泰宁,所贪图的无非是金银而已。而章泰宁失去的是什么?是名声,是大户人家最重的功名,他可是章府的长子,雪砚这样陷害了章泰宁,张蜻蜓就算是再好心,又岂可轻易放过她?
就算她现在在官府里,可保一时无虞,但案件了结之后,她的卖身契可还攥在张蜻蜓手里,自己要是稀里糊涂去帮了她,那日后等二少奶奶秋后算账之时,岂有她的好果子吃?
张蜻蜓是个好主子,但绝不是观音菩萨,想想她是怎么收拾碧落,甚至跟三少爷在府里争斗的,自己怎么天真到以为她会宽宏大量地对这些事qíng不予计较?
突然想通此中关节的墨冰不由得心中大骇,重重磕着头道:“奴婢该死,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官府给大少爷作证,大少爷是曾经想收我们在房里,但绝没有动qiáng,更没有碰过我们!”
这还差不多,张蜻蜓今儿带她来看这场戏,就是要杀jī给猴看。
她已经细细想过了,雪砚在府中和墨冰的关系最为要好,若是要有一个人去推翻她的证词,没有人比墨冰更合适的人选了。
只是这丫头老惦记着跟雪砚的姐妹之qíng,若是张蜻蜓qiángbī着她去做此事,只怕她在公堂之上,见着雪砚受刑,会心软地倒戈相向。倒不如bī她自己想通此中厉害,主动去做成此事,就可担保她绝不敢有贰心了。
解决了雪砚这个大麻烦,章泰宁的危机就解决一大半了。碧落那里纵是再巧舌如簧,亦不足为惧。毕竟她又没有真正在府里吃过亏,所说的那些败坏名声的事qíng,就留给林夫人去伤脑筋了。
而雪砚此刻并不在家里,也没有逃出张蜻蜓的预计,她就坐在车里,等着安西他们把这家人收拾得怕了,自然会主动把雪砚的行踪jiāo出来。
果然,又等了一时,安西过来开了院门,“二奶奶,他们肯说了。”
张蜻蜓也不想多费唇舌,“找个人带路,咱们现就去拿人!”
很快,雪砚的大哥就鼻青脸肿地给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