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娘噙着眼泪点了点头,张蜻蜓穿上斗篷出了门,迎面而来的便是冰凉的雪花,扑打在人的脸上,凛冽而又嚣张。
张蜻蜓却把头仰得更高,还有什么魑魅魍魉,都一起跳出来吧,她一一奉陪就是。
卢月荷那儿早已收拾停当,瞧着她素白着一张脸过来,心下一沉,“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张蜻蜓此时再要瞒她也瞒不住了,把事qíng经过一说,卢月荷面色顿时凝重起来,“太猖狂了,居然公然在帅府外刺杀军中将士,此事只怕过不了多久就有官府上门来过问。快,咱们立即回家,否则让人乱说一气,反倒坏事!”
卢月荷所料不错,当她们急匆匆赶回潘府时,就见一队士兵骑马带刀的,已经将潘府给团团包围了。
为首之人,正是吴德。
北风呼啸,飞雪满天。而他凉薄的眉眼在黑色貂裘的映衬下,竟是比这寒彻心肺的雪花更显yīn森。
瞅着外头进来的妯娌二人,视若无物,如家主一般,对着旁边毕恭毕敬的潘云祺发号施令,“皇太孙听说贵府遭遇了盗匪,还闹出了人命,特命宫中的御林军来好好地将府中上下彻查一番,你们可要记得皇太孙的好处才是。”
“国舅爷此言差矣。”卢月荷招手让奶娘先把几个孩子全都送回院中休息,顾不得避嫌,上前落落大方施了一礼,“虽说今早家门外是出了些小小事故,但未及府中,不敢劳烦皇太孙殿下费心了。”
“哼!”吴德冷冷地转过身去,不屑一顾,只望着潘云祺教训,“难道堂堂的元帅府竟任由牝jī司晨吗?”
只可惜现在的潘云祺牙还没镶上去,说话漏风,怕有rǔ了斯文,除了点头称是,想要拍马附和都是不成的。
张蜻蜓走上前来,微微笑道:“国舅爷,我们帅府可是最讲规矩的,尤其是我家这位大嫂,温柔贤淑,更加的不会行差踏错。”
吴德眼睛一眯,迅速揪着她的把柄,“那你的意思是,皇太孙殿下好心好意要来帮你们府上清理清理,还是做错了不成?”
“这话可是您说的,不是我说的。”张蜻蜓顺着他的话倒打一耙,随即道:“国舅爷您也知道,咱家是在府外遭遇的qiáng盗,若是国舅爷果然有心,就应该帮着往外拿qiáng盗去,怎么反倒查起我们家来了?难道我们家会有这么蠢,还自己窝藏qiáng盗不成?再说了,现在我们府上公公和大哥不在,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婆婆又卧chuáng在chuáng,凡事由大嫂做主,又有什么不对?”
她走到潘云祺面前,冷眼挤对着她,“小叔,你也是读书人,这长嫂如母的话,总该听过吧?现在你身上有伤,还没好利索,怎么经得起chuī这样寒风?还不快回房休息去吧。”
“你……”潘云祺有满肚子的话,奈何只是说不出口。只能怒视着张蜻蜓,却苦于无法辩驳。
吴德鹰隼般的目光紧盯着张蜻蜓,“牙尖嘴利,男人说话的地方哪有女人cha嘴的份来人呀,给我查。”
“慢着。”卢月荷凛然站在厅中,面对着众多如láng似虎的侍卫们,毫无惧色,“既然国舅爷要彻查潘府,可以,拿圣旨来,国舅爷,您理当知道,要彻查官员府邸,若非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擅闯,若是您执意如此,那妾身也只好去趟京兆尹的衙门,状告您授意人擅闯帅府了!”
“你放肆。”吴德的唇紧抿成一条线,“别以为你是潘家的大儿媳妇,我就要让着你,这可是皇太孙殿下的一番好意,再说,你们府上的三公子已经同意了,你这妇人怎可如此刁难?莫非,你是得了谁的指使,一定要跟皇太孙殿下过意不去?”
卢月荷迎向他的目光,犹如池中之莲,浑身上下冒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光芒,让人不敢小视,“妾身从来就不需要国舅爷来让,妾身也从来不会冒犯天家威严。只是国舅爷既然口口声声说是奉了皇太孙殿下的谕旨,就请拿出凭据空口白牙,这可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吴德这才恼怒异常,“本国舅爷的话,你敢不信?”
卢月荷扫了他一眼,“非是不信,实在是滋事体大,妾身实在无法应允。”
张蜻蜓道:“国舅爷,若是今日让您就这么搜了我们潘府,只怕明日会有更多人有事无事地就来要看看,若是谁的话我们都要相信,那我们潘府到底还过不过日子了?您的好意,皇太孙殿下的好意我们都心领了,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恕不远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