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张蜻蜓再三恳求,但章泰宁执意不肯,推说还要去章清雅处报个平安,告辞走了。
章家资财被抄没,一应奴仆自然也并中官中,作价转售,现在他们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章泰宁要来传个话,都是靠自己两条腿走来的,虽然尽量小心,但裤脚上还是落满了雪化后的泥泞。
张蜻蜓见留不住人,便让小厮牵了匹马送他出去,“哥,你要还当我是妹子,就把马收下。要不是,你就走吧。”
章泰宁无法,只得收下。
等送走了他,张蜻蜓想了想,又挑了两个身qiáng力壮的小厮,两个手脚麻利的丫头出来,命人备了辆车,让彩霞带上五百两银子,给林夫人送去。
“三姑奶奶说,这人您先使着,日后挑着好的了,再打发回来不迟。这些钱原是我们三姑奶奶要给娘家置办年下节礼的,现她有了身子,就容她偷个懒,折现给家里送来了,还望夫人您不要见怪。等这边安顿好了,她再过来向您请安。”
林夫人拿着这钱,又是窘迫又是难过。
自己从前虽不能说是挥金如土,但也算是家境优渥的官家贵妇,现在沦落到如此地位,还得靠这个从前她处处刁难的庶女来接济,而这个庶女还体贴的怕她失了面子,打发家下人找了由头地送了来,不觉心中既愧且悔,半晌才哽咽着说出话来,“你回去,替我谢谢三姑奶奶。有她这么个好……好女儿,做母亲的心里很是高兴。”
彩霞点头一笑,自回去了。
把话带到张蜻蜓跟前,张大姑娘听着也很感慨,想当初林夫人要是能多对她了一点,她一定会比现在对她更好。
嘿嘿,如今的潘二奶奶可是不折不扣的小财主了。几百两银子对于她来说,还不是什么大事。
在章贺氏的指导下,潘茂广弄来的那一大批烤大猪已经处理完毕,上窑开烤了。出炉的那一天,张蜻蜓亲自去看了一回,那个香啊,简直把十面八方的口水都勾下来了。
董少泉真是个做买卖的天才,他没有把烤猪的窑址弄到荒郊野外,而是跟蒋姨娘打了个商量,搭在她家一处繁华的酒楼后头,另起炉灶来弄这个。
年节将至,上街购物的人特别多,这个香气一出,大伙儿就开始好奇,这是谁家在做东西,怎么这么香?
等到那烤得皮红油香的大猪一亮相,就把人给震住了。往常只见烤rǔ猪,有谁见过这样威风的大猪?
董少泉很大方地命人切了一整只出来请大伙儿免费品尝,那个味道自然是没得说。可是一打听价钱,大伙都别扭了,怎么这么贵?
嫌贵?嫌贵还没地儿买去!
伙计们再三抱歉地告诉街坊们,这些猪都是从异地高价贩回来的猪,一个是成本太贵,数量不多,所以要价高。二个,这烤猪的方法可不仅是人家的祖传秘方,关键是掌窑的老奶奶可是位儿女双全,极有福气的老人家。吃了她做的猪,那可是会添福添寿添财气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伙计们说得都一脸的笃定。
所以,这些猪贵得就有道理了。概不对外,专供城中各大酒楼售卖。董少泉已经跟那些供应猪ròu的酒楼老板们都谈好了,所有的烤猪统一定价,每卖一只会给他们一定的回扣。但是一天之内全京城限量只有二十只,多一只也没有了。蒋姨娘帮了这么大的忙,她这儿的一只是必须保证供应的。剩下的,就只有十九个名额等待瓜分了。
什么叫做物以稀为贵?什么叫做吃不着的就是最好的?
要知道这批猪可贩来不易,做完过年这一批,将来有没有还很难说。一时之间,让京城老饕们最牵肠挂肚的就是那个神秘出处的烤大猪了。而有钱人出入酒楼,更是为了要点那一只撑面子的烤大猪争得面红耳赤。
比起这道菜背后所蕴藏着体面和吉祥喻意,贵算个啥?不就是多掏几个钱么?能掏起这个钱的也不在乎更贵一点了。
所以开张没几天,订单就已经排到年后了。更有无数的人家拿着银子找上门来,都想在自家的年夜饭上加上这么一道猪。
那可怎么办呢?送上门的银子自然不能不收,于是只好“勉为其难”地加班加点了,但一天追加的也只有十只而已。那几百只猪,给这么七七八八一弄,估计不等年过完也就没了。
张蜻蜓看着白花花的订银,美滋滋地啃着香苏的猪皮,“弟啊,你这猪咱们能赚一点不?到底卖多少钱一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