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秋昙还想再说,**横她一眼:“你今日的话太多了。”
又看一眼巧馨,“你也是。方才娘娘已经说了,在宫中须谨言慎行,这话可不只对杨妃娘娘说,你们也要谨记,明白吗?”
秋昙怯怯应一声是,巧馨吐了吐舌头,这丫头跟在我身边最久,一向有恃无恐,我也懒得约束她,只能听之任之。
杨妃今日的意图,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试探我是其一,挑拨我对宸妃心生不满才是关键。
而我,恐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回到静德宫,已经有一众妃嫔等候在外殿,一副看热闹的姿态,连寒暄都是别有用意的。
我只当听不出那些言下之意,闲闲与她们聊了几句,然后就托辞身子欠佳,嘱咐众人不必日日过来请安,聊到无趣时,又听说宸妃差她的心腹婢女晚秋来给我送礼。
众人便自觉无趣地散了。
人人期待中皇后与宠妃的较量,落了个一团和气的结果。
我失众望。
然而,并不平静。
傍晚的时候下了场小雨,淅淅沥沥,如落了一天一地的牛毛针。
我其实很喜欢微雨的天气,捧杯花茶窝被窝里看书,莫名温馨,连时光都是悠远恬静的,我天生就不是个爱热闹的人。
正看得聚jīng会神,有人递了杯茶过来,是杭白jú的味道,淡雅清幽,正是我从前喝惯的。
随口道一声谢,头也不抬继续看书。
过了片刻,感觉气氛有异,一抬头见是净雯,几乎被唬得一愣。
刚才这一声谢,说得太顺口了。
净雯似乎并没有觉察出我的异样,神色淡漠一如往日。
“是奴婢打扰皇后了。”
“没什么。有事吗?”
“宸妃今日送的礼极厚重,皇后是否要回礼?”
我揉了揉太阳xué,问道:“先前给各宫送礼的时候,没给宸妃么?”
“送了,只不过跟各宫并无太多差别。”
“既然已经送过了,那就没必要再回了罢。虽说礼多人不怪,不过送来送去也麻烦,甚至还惹人关注。再说了,礼还怕没机会送?”
“娘娘的意思是?”
“等她生子满月的时候,我们再回一份大礼就行了。你说是不是?”
说完习惯xing地朝她眨了眨眼,连语气都是促狭的。
净雯愣了愣,很快就低眉顺目道了声是,我知道她起疑了,索xing把书放下,道:“坐罢,我们聊聊。”
“奴婢不敢。”
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谦让,而是真的谨守本分,也不好再bī她,gān脆开门见山道:“御花园的事,你都听说了?”
“奴婢略有耳闻。”
“那依你看,我处置得对不对?”
“皇后是六宫之主,自然有权利赏罚决断。”
我摇了摇头,转身伸手出去,从窗檐下接了几滴掉落的雨水,头也不回道:“你这话说得不老实。”
“奴婢不敢。”
我没回头,也知道她已经跪下了。
第五章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想听听你的见解。起来罢。”
我和颜悦色扶她起来,望着窗台上那盆开得正盛的牡丹,有感而发:“有此倾城好颜色,天教晚发赛诸花⑴,前人仿佛是这么说的。”
抚一抚澄huáng似金的花瓣,微微叹气,道:“可惜,咱们这几盆开得早了些。”
净雯不语,仿佛在细细品味我这一句的意思。
我索xing开门见山道:“你我心知肚明,王忠会遭此横祸,并非没有缘故。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么名贵的花,他也是无辜受累。”
净雯摇头,道:“这样的事不是头一遭,也不会是最后一遭,娘娘无须自责。在宫里当差,各人有各人的盘算。娘娘是主子,主子是不会错的。”
“如果错了呢?”
我笑着目注于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必定听得懂。
她果然听懂了,低眉正色道:“那必定是奴才们办事不利,平白给娘娘增添烦恼,叨扰了六宫祥和,。”
这是个聪明人,防得滴水不漏,捉不到半天把柄。
我笑了,招手示意她近前说话。
待她走近了,低声道:“本宫今日已然得罪了杨妃,免不了连累宫人。你跟王福全管理中宫大小事务,往后有不顺遂的地方,就多担待些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