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喝他两声,见他依旧叫个不停,也没有法子,骂咧咧的锁了门,退下。
我就站在回廊下,细风带动廊下红灯,一晃晃的光,愣了半天走到紧闭的窗扉下,听到晏殊在里面慌乱不安的喊我,“苏谢!苏谢……”
只这两个字,快要哭了一般。
我站了半天,转身回了屋子,蒙头倒在榻上便睡,细细的风声,铁链声,和他的呼唤声,乱哄哄的搅了一脑袋。
迷迷蒙蒙的睡了半夜,再醒来时发现妙手还没有回来,极静的夜里晏殊似乎叫累了睡着了,再没有声响。
我坐了半天,起身到屋外,站在回廊下时又听见细微的,几乎不可闻的声音,仔细的听是从药房里传出来的。
晏殊在屋子里,极小声极小声的道:“苏谢……”
微弱又颓丧。
作者有话要说:很早很早就要写的一条线,这次终于铺开了,骚年要抗住!
七十五
“苏谢……”
那微弱又颓丧的声音,我手指攀在窗扉上,微微推开一线fèng隙往里瞧,黑漆漆的屋子里有袅袅药香飘出来,一线月光从我头顶筛进去,蒙蒙的一地清辉。
“苏谢!苏谢!”铁链挣的当当响,他顺着光探出手来,骨节俊秀的手指在月色下像生了光的白花一般,向前探啊探,拼命的想抓着点什么,他叫我,“苏谢!苏谢……”
看到我了吗?
我在窗外发呆,刚想合上身后忽有人轻又轻的喊我一声,“陆宁。”
脊背一僵,扶在窗扉上的手指一瞬收紧,紧的指甲扼进红木中,木屑陷了一指fèng。
这夜真静啊,除了屋子里晏殊一声声低低的呼喊,就只有背后细密的呼吸声了,回廊下的灯笼一晃晃的碰在红柱上,灯影打出灰扑扑的影子在窗棂之上,他就在我背后几步远的地方。
许久许久又喊我,“陆宁……”影子一晃,他近前一步,手指触在我的肩膀上。
我在那一瞬猛地抽出袖中匕首,转手一刀挥出去,侧身躲开,急掠后退了数步。
几乎是本能反应,快又急,刀光错过,我只听到嘶的一声轻响,等落地时我只看到阮碧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qíng,手尚僵在半空,掌心里一道细小的口子一串串的溢出血珠子,吧嗒的砸在地上。
他收回手,看着掌心被划的一刀又看我,月色之上表qíng复杂的扑朔迷离,“陆宁你……你这般的防备我?”
匕首上一串串的血珠子,我退在几步之外,看着他笑了,“这话讲的真好笑,你们正邪不两立,我不防备你等着受死吗?”
“陆宁……”他蹙眉要开口。
我截了他的话道:“阮碧城,我是苏谢。”
他愣在原地,半天半天收回手叹了一口气,绵长又淡,而后才对我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并无他意。”
“是吗?”我抬袖子擦了擦匕首上的血,并不瞧他,笑道:“如今你看也看了,阮碧城阮盟主,你还有事?”
他站在那里没有回答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那么站着,看着我,目光深深如夜似海。
“对不起。”他在几步之外的夜色里,没头没脑的对我讲了这样一句话。
对不起,我和他之间的关联大抵就是这剩下这三个字,他觉得对不起我,亏欠我,所以他满怀愧疚的漏夜而来,就为了对我说这三个字。
我“哦”了一声,转身要回房,他忽然疾步追过来道:“我知道你恨我入骨,今生今世都不能原谅我。”他声音在我背后满怀了愧疚,“陆宁,你可以恨我怨我,甚至杀了我,但不要排斥我的帮忙。你如今已经离开了魔教,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可以帮你,你随我回中原,从此隐姓埋名,我会照顾你,会护你不受任何伤害,你想带着冷姑娘的孩子也好,我们一同回去,一同抚养她成人,好不好?”
多么美好的打算,阮碧城总是可以将最美好的以后给我看,可是然后呢?
哪里有什么然后。
我就站在哪里听他讲完,然后转过头看他,极为认真的道:“阮碧城,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你之间的爱啊恨啊不是早就在那次药堂里断的gāngān净净了吗?如今不过是两个不相gān的人,我为何要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