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门,也没叫马车,只是一前一后往北们走,男人在前面问:“想好了要去哪逛了么?”
小丫头在后面答:“不是说了要去江水搭乌蓬船么?沿碧江而下,一路上看看镇子的风景,这事儿不是昨儿就定下了么?少爷睡了一晚上可别健忘了才好。”小丫头的话虽有数落主家的嫌疑,但是声音轻柔甜美,而且始终低着头模样恭顺,让人听着不免产生一种她是在为主人着想的错觉。
男人在前面浅淡地哼了哼:“果真决定要搭船?你可不会水,掉到江里爷可不救你。”
小丫头一点也不害怕,答道:“爷不来救,自有旁人来救。听说碧江边儿上的男儿水xing就好着呢!”
男人在前面皱了皱眉,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盯着自家的婢女,眼神不知为何有些yīn郁。
那小丫头先是愣了愣,后才发现方才是自己失言,只是也不见她急也不见她怕,只是甜甜地笑了笑,赔礼道:“是奴婢失言了。少爷最心善了,哪会不救奴婢呢?奴婢若是没了,哪个在路上给您端茶送水,捏肩捶腿呢?”
男人闻言略微扬了扬眉,点点头道:“好,待上了船,你就来给爷捏肩捶腿。”说完,男人便转过身,只转身的一瞬间眼里不知为何浮上一抹得意,他迈开步子走向北门街市旁的马巷子里,看样子是要去寻辆马车,而他身后的小丫头的脸上则闪过一丝懊恼的神色,却紧紧跟在自家少爷身后,生怕自个儿丢了似的。
这少爷自然是诸葛端云,而小丫头则是宁阳了。可想而知,之前往北而行的两人只是诸葛端云为了擒拿南英王死部而设下的诱饵。两人在驿馆呆了三天,今天才出门,而这时已经是安全的了。由于宁阳尚未及笄,而诸葛端云整整打了她九岁,若说路上两人以夫妻身份同行,难免有些招眼,于是两人便办成了主仆,反正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在有钱人家是很常见的。
马巷子里的等生意的马夫一见诸葛端云,就知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一群人马上围了过来,各自介绍着自家的生意,别提有多热qíng。只一会儿,诸葛端云便挑了辆乌蓬马车,外面不打眼,里面却布置得还算舒适,最重要的是,那马夫看着是个憨厚老实的。一切无虞,两人这才上了马车,出了北门往江水城去了。
江水城是大周接连南北的重城,从江水城顺着碧江而下,一路上还能遇上三座大城,十来座古镇,等出了这三座城,上了岸再往北走,可就遇不着这种河湖jiāo错小桥流水式的古城水乡了,越往北越接近大夏,不仅天气渐渐会有些冷,连屋房瓦舍都会有些北边的风格了。
两人到了江水城已是半个月后的事,只见得城中街衢绵横,水木清华,商贩街市繁盛,碧江里乌蓬闲雅,江上传着软侬小调儿,自有一股子犹古之风。宁阳望着这美丽的江水城,心中不由感慨。上次逛街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尽管她很宅,但是一宅就在宫里宅了十二年,此时才能真正体会到外面的空气有多新鲜自由。
”午时了,去前面茶楼坐坐吧,今儿且在这儿住一日,明儿再上路。“
宁阳听了诸葛端云的话转过身来,见她小脸上满是期盼,不由哼了哼,淡道:”到了夜里,你可别嫌晃的难受。“
语气虽是不怎么好,人却已经往江边走去。
宁阳在诸葛端云身后歪着脑袋想了想,夜里船都是栓在江边靠岸停着的,怎么会皇=晃呢?她不由笑眯了眼,诸葛端云这男人真是的,谎话都不会说。她摇摇头,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既然是晚上打算住在船上,那些小的乌蓬船自然是不能坐了,两人只选了四个舱的雅船,前舱有厨灶,是吃酒煮茶,品江上菜肴的地方;中间两舱陈设古雅,矮案屏风,古玩字画皆有,两舱间挂了轻纱罗帐,置了软榻熏香。后舱是专用来看风景地方。坐在舱里,开一扇小窗望江上碧波船只如画,岸上街市繁盛,实在是一种享受。
船老板是对四十多岁的夫妻,男人话不多,却挺勤快,女人是个话篓子,笑呵呵的一个人。
诸葛端云和宁阳上了船便如了中舱,诸葛端云更是往软榻上坐了,支着胳膊躺了下来。船老板娘随后沏了茶进来,招呼道:”看二位不像是本地人,这是往哪儿去啊?“
诸葛端云垂着眸淡淡地看了茶盏一眼,不动手也不答话,浑身上下透着股孤沉气息。宁阳却笑着答道:”我们公子爷往这边办事儿,顺路看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