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从宁阳脸上看不出什么,只得垂首应是。许是她想多了,无论如何,她人已经进了王府,即便未收房也已算是王府的人,李家面儿上还是依附着王府的,李家被打压了,王爷也损了脸面不是?如此想来,只是那徐国公府上欺她李家?此时她还只是个妾室,确实说不上话,待她升了侧妃,看哪个还敢……只是此时她最需做的是忍,只要忍过了王妃及笄,她升位份的事不提也得提,待她升了位份,便是王妃也得让着她三分,到时她用些手段叫王爷的心偏向她去,那时李家自会扶摇直上了。
李氏心里诸多计量,眼底略过狠意,却垂眸遮了去。
这时,良儿端着新做好的点心进了屋,宁阳和李氏吃了几块,李氏笑赞道:“良儿姑娘的手艺越发好了。”说罢又对宁阳说道,“自打月桂姑娘嫁出了王府,王妃跟前儿侍候的人越发少了,可想着再挑几个丫头?”
宁阳听闻这话倒是愣了愣,自打月桂嫁了,她便把良儿提了大丫头,当初嫁入王府时挑的两个二等丫头里,子秋如今仍是负责针线的事,负责茶点的环儿早就派去了诸葛端云的兰院儿。说起来她屋里按规制确实该补个二等丫头来,只是一时未看上得用的,因而一直空着。只是不想李氏今日竟提了出来,不知是随口而言还是另有他意。
“我这屋里的丫头都是得用的,如今也未看上合适的。总归这些人侍候着也够用了,因而便未急着挑。”宁阳笑问道,“你屋里也还用得着人?若是少了,便就挑些去吧。”
李氏本是问宁阳,却不想话题扯回自己身上,忙说道:“谢王妃挂念着。只是妾身不过一人,也用不着再添。”本想说王爷宿在王妃屋里,多个人侍候着总归是好的,只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此时她需忍,还是不提王爷的好,免得王妃以为她存了那些心思。这些心思还是待日后再计较也不迟。
李氏又陪着宁阳坐了一会儿,聊了些回娘家时的家事,见宁阳有些乏了,这才起身告退。
待李氏出了院子,奶娘近身说道:“本是想着上元那事能遮便遮过去,阮夫人来屋里说了这大半天,可是怀疑那日的事了?王妃不是嘱咐刘总管叫府上的人都小心着口风了么?”
宁阳闻言笑了笑,说道:“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事已出,便是管事的不敢说上一句,底下的丫头小厮总会偷着议论的,哪是能遮就当真遮得住的?叫她听到些风声也不足为奇。只是她心里也拿不准就是了。”
良儿听了说道:“虽是拿不准,可阮夫人当真沉得住气。王妃心中可有计较?”
宁阳闻言垂下眼去:“能有何计较?太远的事儿计较也无用。倒不如顾眼前的……”略微想了想,她抬起头来问良儿道,“可还记得她刚入府那会儿收买的府里的那个丫头?”
“自是记得。奴婢如今都还叫人看着那丫头呢,只是却无动静就是了。”良儿答道。
宁阳点了点头,说道:“既如此,明儿把那丫头叫来,顺道叫总管挑几个规矩好的来。她不是提起挑丫头的事儿了么?那便把她叫来,大家一块儿挑。”
105日子
婚后回了门,亦见过了亲族长辈,安阳下嫁的事才算是完全结束,之后便和柳子轩在公主府里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内侍府派了位新的宫正来,姓方,年纪四旬不过,在宫正里算是年轻的,脾气秉xing也算宽和,虽管教宫人的规矩严格,对安阳在公主府内的言行倒不拘束。
柳子轩在太常寺有一个月的事假,因而终日呆在府中。安阳是个闲不住的,公主府里没有宫中规矩多,院落占地虽比不得宫中,但也是有山有水,景致悠然。府中院落五重,前院中轴为花厅待客之用,东轴为寝殿,寝殿东侧有花园一座,西侧更有湖水小亭。其后为禁卫房,也有颇大的一处林子,池子假山阁楼塔楼皆具。西轴设有祭拜等殿,其后为宫人们的住所。除此之外,帝都城外另有良田五十顷属于公主府。安阳本迫不及待想去看看,但公主府里尚未逛完,便拉着柳子轩去湖亭里坐着,自己亲自做了沙冰给他,夏日里湖中宓荷悠然,男子素袍雪衣临湖而坐,望着湖中荷花,似有感而发,清雅地念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安阳听了一愣,这是她小时候刚去内文学馆念书时所作,那时因着这诗宫里都夸她是才女。后来母后对她讲明了作诗的事后她便再未作过。没想到轩哥哥竟然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