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喝,大殿之上的老臣也都反应过来,惊惶地嚎了起来,纷纷跪了一地,皆怒斥云风大逆之罪,金銮殿上忽而乱了起来。
皇帝却是坐着不动,甚至连身子都还是斜倚着御座,只是眼底冷寒之色已是不尽,大殿之上,除了特许不必朝拜的端亲王爷,云风却立得笔直,丝毫不俱地直视皇帝。
气氛那般地冷凝。
皇帝却突然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半分都不曾到达眼底,缓缓说道:“好啊。当初随朕征战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将军如今也嫌弃朕了。既然朕在你眼中是那贪慕虚荣是非不辨之昏君,那想必以你之高风亮节也无法与朕再称君臣。来人啊。”皇帝一声传唤,大殿之外的御林铁卫即刻到了殿上,身上披甲之声,声声肃杀。
“去了云麾将军朝服冠带,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遵旨!”御林铁卫一声断喝,上前便将云风的朝服冠带除下。
云风却自始至终立得笔直,眼底却略过安心之意。
诸葛绫却已经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四周朝臣皆呼万岁,云风这时却被押了下去,眼见着他要出大殿,诸葛绫猛地抬起头来望向御座,喊道:“皇兄!”只是,奈何她的声音在满殿的“万岁”声中那般微弱。诸葛绫再也顾不得,这就要站起身来,皇帝却动了真怒,从御座上起身,甩了明huáng的袍袖,大步而去。
见皇帝走了,诸葛绫又猛地回头去看云风,见他已经出了大殿,只是似有感应般回过头来,正与她的目光撞在一处。
云风笑了笑,眼里的温暖叫诸葛绫有一时地恍惚,却见他张了张口,似乎说了什么。
诸葛绫仔细去看,却忽而红了眼。
“快些趁乱回宫,莫要再做傻事。”
云风越去越远,大殿之上群臣仍未离开,只聚在一起,声声议论着今日早朝上的变故,无人再理会跪在地上的诸葛绫。
诸葛绫却趁此机会起身,悄悄出了大殿。
然而,她未往寝宫里回,却直直去了皇帝的寝殿。
诸葛绫踏入大殿之时,太监小林子并未拦她,只指了指旁边的侧殿,诸葛绫会意,这便顺着小林子所指疾步入了侧殿。只是见到屋中之景,不由愣住。
只见得诸葛锦旭已经换上了他常穿的大红衣袍,闲闲坐在龙椅上,手里正捏着块金苏糕,眼眸眯着,笑若银狐,哪有半分龙颜大怒的模样?
诸葛绫只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说不出,只跪下说道:“皇兄,方才是臣妹头脑发热,一时做了傻事。云麾将军乃是为救臣妹,不得已激怒龙颜,还望皇兄念在往日qíng分上开恩!”
诸葛锦旭一只手捏着金苏糕,一只手把诸葛绫扶了起来,却是哼道:“那小子bī得我妹子差点做了傻事,活该他去天牢里受受罪!妹子不必替他求qíng,他自找的!早早与妹子言明了心意,哪会有今日之祸?”
诸葛锦旭嘴上哼哼,脸上却是笑得欢快,怎么瞧怎么一副闲来看戏的模样。诸葛绫也并非是那寻常女子,自小习武不说,也是跟着沙场杀敌过来的,方才因着心爱之人出事她这才乱了分寸,如今听见自家皇兄这般模样,心中已平静许多。她立在诸葛锦旭面前,仔细瞅了瞅他,忽而猜测道:“皇兄方才可是在演戏?”
诸葛锦旭埋怨似地看了她一眼,叹道:“不演戏当如何处置?前些日子与皇叔早就商量好了,等这帮子老臣请和的事儿压了下去,他便率兵出征。今日倒好,你们二人闹脾气使xing子都使到早朝上去了,这话若是妹子方才说出来,我与皇叔这一番谋划可就没影儿了!”
诸葛绫听了有些惭愧,垂首说道:“是臣妹之过。只是,皇兄若早有意伐戎,方才在殿上又为何bī着臣妹非要把那请嫁的话说出来?”
诸葛锦旭却笑得狐狸一般,只吃点心却不答话了。
诸葛绫却是愣了愣,眼睛越来越亮,心下忽而恍然。
皇兄要bī的不是她,而是云风?!
见她似乎猜着了,诸葛锦旭这才哼道:“我这妹子自小就不输男人,聪慧着呢!若非叫哪个人气昏了头,能做出这等傻事来?我若是不折磨折磨那小子,他就忘了我家妹子还有个兄长在!”
诸葛绫听了这话心里感动,只是对自己使xing子险些坏了兄长大事的做法有些羞愧,因而也不好意思坐下来,只垂首立着,问道:“那皇兄就不怕……他那时无动于衷?若他不阻我,我必要将那请嫁之言说出,到时岂不一样坏了皇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