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味丫头们却是听明白了,三个丫头哭成泪人儿,一个劲儿地摇头,摇脱了发上的绒花,哭花了脸上的脂粉,却就是不敢说一个字。这不是她们胆敢忤逆王妃啊!这、这实在是她们在厨院儿屋里说王爷的话太、太……这要是说出来,王妃定然饶不得她们!
宁阳却是缓缓将茶盏端了起来,垂眸浅浅喝了一口,眯起眼儿柔声道:“我今儿还就是有兴趣听了。你们若是说不出来,就叫这全府的人都陪着跪吧。”
这话一出口,几个其他院儿里的管事忙给张婶使眼色,张婶心中暗呼倒霉,王妃常来厨院儿,她对王妃的xing子也是有些了解的,虽然xing子温和,却不是个任人欺负的,只不过不爱与人动怒,凡事都喜欢好好说话和和气气的,却不想如今动起怒来是这般难缠。
张婶瞧着宁阳这淡定喝茶的架势,想来这三个丫头不如实把传的话儿说一遍她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于是便拧了身旁的丫头一把,斥道:“王妃的话没听见么!快说呀!”
三个丫头仍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宁阳却微微歪着脑袋看向总管刘阿,说道:“看来府上的规矩真给人忘得差不多了。刘总管,烦劳把规矩念来听听,给不长记xing的人长长记xing。”
刘阿躬身应了声“是”,这便扯了扯嗓子,面无表qíng地念道:“凡不听主子话的,杖责三十,或撵出府去,或卖入花街柳巷,全凭主子处置。”
刘阿声音尖细,吐字却是清晰,在静悄悄的屋里听着有些瘆人。三个丫头全惨白了脸色,头摇得更猛,哭求道:“王妃饶命!求王妃饶了奴婢们吧!”
“那你们是肯说,还是不肯说呢?”宁阳放下茶盏问道。
三个丫头面面相觑,中间的丫头眼泪落得最凶,说道:“奴婢说!奴婢说!只求王妃开恩,不要把奴婢卖入青楼!”她往前爬了两步,说道,“奴婢今日在厨院儿里说、说……听说王爷遇刺时身中数十箭,尸身落在大漠埋在huáng沙里,找到时已是面目全非了!如今王爷的尸身正在运回帝都的路上,也不知王妃见了能不能认得出来了……”
这丫头的话虽哽咽,说出来却叫屋里跪着的管事们都白了脸色,张婶更是面如土色。外头跪着的丫头小厮也抽了口气。那丫头却是一个头磕在地上,求道:“奴婢再也不敢嚼舌了!王妃饶了奴婢吧。”
宁阳端坐着,缓缓吸着气,这些日子她努力叫自己不去想诸葛端云的安危,她告诉自己要相信他,却偏偏听到这些谣言……叫她如何不气?她努力叫自己平复下来,转头又看向刘阿,说道:“烦劳总管再念一念,府里造谣生事,祸及主子者,如何处置?”
刘阿仍是面无表qíng,说道:“亲王府的规矩,凡犯了嘴戒私自议论主子者,丫头小厮一律杖毙!管事的杖责五十,撵出府去!”
他这番话倒是唱着嗓子说的,声音传出老远,跪在近处的只觉得耳朵发疼,远处的却心里直跳。
三个丫头已经吓得身子抖如落叶,方才说话的丫头求道:“王妃饶命!这些话、这些话奴婢们也是听人说的呀!绝不是奴婢们造谣……”
“是么?”宁阳微微笑了笑,眯着眼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你三个只要跟我说说是从谁那里听来的,我自会饶你们一命。”
三个丫头一听能活命,自是不敢不说,指着花厅外头说道:“回王妃,奴婢们是从针线房里赵二家的那里听来的。”
宁阳缓缓抬眼,花厅外头已经有护卫呼喝:“哪个是赵二家的!”
那赵二家的闻言身子一抖,顿时跌在地上,两个护卫上前拖着她就进了花厅摔在了地上。
赵二家的哭道:“禀王妃,奴婢、奴婢也是从旁人那里听来的呀!”
“从何处听来的?”宁阳淡淡地问道,瞧不出一点儿生气来。
那赵二家的答:“从前院儿洒扫的小厮王溜子那儿!”
只听得外头又有护卫呼喝:“哪个是王溜子!”,不一会儿,王溜子也被提了进来。
接下来一个咬一个,一个供一个,呼喝声哭求声不绝,宁阳却缓缓垂了眼,慢慢地等。其实,她就是再生气也没打算要这些人的命,毕竟这样的事她还是做不来。但是她一定要查出这个背后散播此谣言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