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把药瓶塞进巧儿手中,叫她握紧,说道:“千万小心行事,此事出不得岔子。”
巧儿却握着那瓶子,低着头,心里的暖意渐渐降到冰处。
“那日见你常被管事的打,我带了瓶药膏给你,且拿去用吧。”李氏又把一个小些的瓶子jiāo给巧儿。探头出去时,见有一队护卫从远处巡逻经过,忙回头低声说道,“杏儿那丫头一会儿就该回去了,我不可在此久留。你也早些回去,莫要被管事的抓着,否则又该挨打了。”说罢,便又约了巧儿过几日等宁阳去统领府上看月桂时,两人再约在此处相见,详细计划那日的事。一切jiāo代妥当,这才四处张望了几眼,快步离开了。
巧儿呐呐地立着,凉风chuī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她握了握那瓶子,指节的冰冷全然不觉,却大力地像要把那瓶子捏碎。她咬着牙,几乎咬出血来,喃喃自语道:“夫人,你这是想要巧儿死……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初刘姨娘临盆,老夫人身旁的翠儿就是这么死的……”
她两眼无神地望着手中瓶子,直到指节发白才缓缓松开,眼里却慢慢泛起晦暗来。
是你无qíng的,别怪我无义!
巧儿收了瓶子,四下里看了看,快步走出了小路。
待巧儿走得远了,假山后头的花糙丛中才略微动了动,杏儿一脸发现大秘密的样子站了起来。今晚夫人叫她去做点心,她长了个心眼儿,花银子买通了竹院儿里一个丫头,叫她带着银子去找厨院儿的厨娘帮忙做点心,自己便藏在暗处,悄悄跟着李氏来了。不想还真叫她听见了大消息!
杏儿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抓着巧儿的死罪罪证的兴奋劲儿,她咧了咧嘴,几乎兴奋地笑出声来,却终是在出声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如今她可不能得意忘形,要赶紧禀明王妃,待立了大功,日后有的是她风光的时候。
一番思量,杏儿压下心中兴奋,也忙起身出了小径。
141dòng房
安阳一听说季祖母来了,本能地要找柳子轩,这才想起他用过早膳便与同僚去茶楼了。于是只能深吸几口气镇定下来,把他之前教给自己的话回想了一遍,这才起身去了花厅。
花厅里,季祖母马氏带着她的儿子柳义才、儿媳唐氏和孙子柳子宇、柳子襄正坐着奉茶,唐氏抱着最小的儿子柳子承,眼却打量着公主府富丽堂皇的花厅,眼神里掩不住的艳羡。马氏轻啐了儿媳一句:“看你那样子!还不快收起来!好歹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虽说是庶女,可在江州也做了几年的知府夫人了,没得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妇!”
唐氏闻言忙低下头去不敢发一言,柳义才看了妻子一眼,也有些责怪。马氏却接着说道:“如今咱们府上也封了爵位,你们日后言行皆要自恃身份。这公主府是一般二般的人能进来的坐坐的?咱们既然来了,自然是身份在这儿。你们言行皆要拿出个大家的做派来,别自个儿丢了自个儿的面子。”
柳义才夫妻皆不敢言,忙垂首应是,领了马氏的教诲。
安阳来到花厅时,刚好听到这番话,不免心里叫苦。只是人已经来了,自然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见一见了。
伯府二房的一家子见安阳来了,忙起身行了礼。一番寒暄,马氏先是问候安阳过年这段日子可觉得劳累,而后又对今日来打搅的事赔了礼,说话陪着笑脸极尽客气。
安阳一盏茶都喝过了,马氏还没说完,听得安阳两眼发直,忙把茶盏递给禾儿叫她再斟茶来,又吩咐她拿些点心来,这才努力扯出个不太尴尬的笑来,说道:“季祖母和二叔二婶今日来是不是有事?”
马氏一家闻言互看一眼,既然安阳问到了,自然便不好意思再胡扯下去。马氏忙笑道:“说来今日也是为了来拜见公主的。伯府里人多,见了公主,一屋子的人都欢喜地说这说那,我们二房的人有时想与公主多说几句话,总怕耽误了公主与公婆说话的功夫。这不,今日赶着义才与几个旧时同窗约了喝茶的机会便来给公主请安了。”她说着话,看了儿子一眼,又笑道,“不过,若说是有事……自然是有件事要求公主的恩典的。”
安阳早知道二房这一家子要求什么,却只能装作不知,嘴上问道:“是什么事?”心里却哀嚎,戏演的活儿可真累。
马氏这才说道:“义才之前在江州任知府,如今满了任期,今年便是回帝都述职的。虽说如今伯府得了爵位,可在这帝都里,世家大府多得是,每年等着职缺的也不少。我们二房虽是庶出,可老伯爵对子女教导甚严,在这上头从不分嫡庶,义才自小读的书与大房、三房都是一样的,因而他也是有才学的,不然也不会去江州任知府了。妾身如今也和公主说句心里话,妾身身边儿就这一个儿子,如今了成家,孩子们肯用功又懂事,妾身总舍不得他们再从眼前离开。因而上一任也便罢了,如今回来等缺儿,无论如何也想叫他们留在帝都。只是帝都的职缺总归不是那么好得的,若没个人脉只怕叫别人得了去,便是各处打点了,得来的恐也是些闲差,不如不得。因而……这才来找公主开开恩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