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湘县主是要被封妃的,这个明眼人一看便知。虽然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大选,皇帝到最后只纳了一位女子,这让朝臣多少有些不满,但是谁也不敢说什么,毕竟那位陆郡王自皇帝还是皇子时便是支持皇帝的一派,算得上心腹之人。而且这些原本瞄着皇帝后宫的朝臣之女虽被指了婚,对象却都是宗族子弟,而且前程都是不错的,并不是那些平日里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其中两个家族的女儿还被指给了皇子,可见皇帝还是隆恩佑臣子的,于是皇帝后宫的妃子人数一事就此揭过,无人再提。
被指给贤阳做正室王妃的是平国公之女施氏,虽族里在朝中所任不过虚职,但爵位品级也算高的,与贤阳也算合适。而被指给武阳的是子爵府上的小姐董氏,其父在朝中任工部员外郎,正四品下,虽品级有些低,却是个实职。
武阳今年才十二岁,成亲倒是不急,只是婚事先定下来。贤阳却不同了,他已经成年且封了王,明年初王府便能建好,因此一切都按六礼的程序来,日子定在了明年二月初八。
这段日子宫里宫外都是一片喜气,许多人忙着嫁娶之事,其中最忙的当属德妃了。她是既要忙着娶儿媳妇又要忙着嫁女儿。虽诸多事宜有礼部与身边得力的宫人帮忙cao持,但许多事qíng还是要亲自过目,因而忙的是脚不沾地。德芳宫一时之间成了宫里最热闹的地方,每日请安的人多到走了一拨又来一拨,远远便能闻到喜庆的味儿。
然而,德芳宫里却有一处与这气氛格格不入,那里便是永阳的屋子。自从指了婚,她很少出来见人,那些道喜的声儿传进耳朵里总觉得心烦。
午时小憩的时辰总是相对安静些的,本想着能qíng景一会儿,德妃便来了房里。永阳正卧在榻上,见得母妃进来只得起身行礼,眼圈儿却是红红的。
“行了,难受便在榻上卧会儿吧,这屋里就咱们母女俩,母妃不计较礼仪的事儿。”德妃坐到塌沿儿上,用帕子给永阳擦了擦眼下,又爱怜地为她理了理有些散的发。
永阳心里积郁,却也知礼,自然不会当着母亲的面儿再卧回chuáng上,只是在塌沿儿上坐了,说道:“母妃这几日忙着,午间难得清净的时候何不小憩几刻?”
“你这样子,叫母妃如何放心得下?”德妃话里倒不曾有指责之意,只是担心多一些,过了许久见永阳垂首不答话,德妃叹了口气道:“如今事已至此,母妃便不怕说些不适的话惹得你心里难受了。古语有云:‘不怕嫁得穷秀才,只怕嫁得无心郎’,那大夏的端王对你无心,你这么聪慧的孩子怎就看不出来?”
永阳低着头道:“前些年要为长公主守孝,况且那时女儿年纪尚小,父皇的指婚有些突然,他心里许也没准备,后来又碰上奉召回国的事......”
德妃听得她言语里仍有些倔qiáng,不免苦口婆心地道:“我的儿啊,这些事是借口不是,你心里当真没个数儿?母妃是过来人,男人的心思一眼就能看出个七八分来,那端王爷若是对你有心,你年纪小怕的什么?先去你父皇那里把你求了来,只等着稍大些了成婚便是。他在咱们这儿三年都不曾对你父皇的旨意有所答复,难不成你还想着他回了夏能再回来把你娶了去?况且大夏此时战事正盛,待平定了也不知哪年哪月,端王爷日后是福是祸谁也不知,便是能好,少说也要个几年。你此时正是妙龄待嫁的好时候,难不成要一直等成老姑娘?”
永阳听了眼泪再也止不住,扑簌扑簌地往下掉,说道:“既如此,他何必当时不直接言明?或是去与父皇说明白了,如此反倒不会误了我这些年的心思。”
德妃叹了口气道:“端王爷xing子孤沉,是个话少的,他不去与你父皇说只怕也是不想让你父皇没面子。这事儿母妃也有错儿,当时觉得你父皇的旨意放在那儿,他在推脱也总有个时日,若到时允了婚事,你能嫁个自个儿中意的倒也算是好事。虽说端王爷无心于你,但你们年经都不大,成了亲日子久了总会生出些qíng谊来。别的不敢说,就凭端王爷对长公主的孝心,母妃也知他是个重qíng的人,你二人有夫妻qíng意在,他定不会亏待了你。只是天意难测啊......母妃早知你的姻缘在大渊太子那儿,定然早早地叫你打消了那些念想,也不至于你这些日子心里难受了。”
永阳难得有无助的时候,或许她只有在母亲面前才会表现出孩子的一面,哭问道:“母妃,如今女儿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