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久未散的淡灰色光线,很清楚地告诉了永宁,李琮这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永宁心下一宽,这种程度的毒,她手中的解毒剂完全可以轻易解除,而且恢复起来也会极为迅速,即使多拖延一些时间,也并不会对孩子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只是魔药对普通人虽有效,却也容易造成依赖xing,所以除了调养魔药之外,她平时极少将有治疗效果的魔药让身边的人服用,若是可以等到孙思邈的话,她自然还是希望可以用普通的医术将问题解决……自己的孩子,永宁自然是心疼的,可是却更觉得让孩子受苦一时,能免了后顾之忧,那么也是值得的
她做出这样的决定,虽然从本心而论,也是为了孩子好,可是看着病成这副样子的孩子,到底让永宁那颗为人母的心,写满了不忍,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李琮的脸颊上,指尖的力度透过被她紧紧拽着的李琮身上那单薄的衣物纤维,直刺进了她的掌心,隐泛血丝却不自知。
李琮于迷蒙之中,隐约看见永宁的轮廓,而偶尔滴在唇的微咸液体,更是让他不会错认,他无力地扯了扯永宁垂在他手边的散发,几不可见地翕动着嘴唇,声音微弱地说道:“娘亲,不哭……五郎,没事的……娘亲……不哭……”
永宁原本只是无声而泣,可是听了李琮这样的话,又哪里还忍得住,只哭着不断叫着“五郎”,哭声也愈显凄厉。
李治本就cao心着永宁跑这一趟的事,也明知她必然伤心难耐,虽然他人仍留在殿内注意着几个御医替沁华和李钰行针送药,可是却也一直留心着殿外的动静,更是时不时地让人去殿外迎候。待听到永宁的哭声,他的心头也是一颤,急行了几步亲自迎了出去,从车上接了李琮下来。
李琮虽然看似人还有些清醒的意思,但是只从外表看来,症状却比沁华和李钰要严重许多,李治与李琮父子qíng深,只匆匆jiāo待了清妍等人一句,让她们好生照料永宁,便急匆匆地抱着李琮进了内殿。
永宁虽然心中焦急难过,却又哪里肯在确认了孩子是中毒之后,还让那帮怎么看怎么像是别有用心的庸医胡乱动手?急切间扶着清妍的手,踉跄着急行了几步,追着李治一起进了内殿。
在听到御医们对于李琮的诊断结果也同样是“疑似时疫”之后,永宁再也忍不住了,伸手拦住了正要同样替李琮行针的御医,气息微微不稳地缓缓说道:“你,还有你们……就真的断定两位皇子和公主,患的是时疫吗?你们确定?”她的语速虽慢,可是语气却透着三分狠厉,顿时让那原本准备行针的御医犹疑着后退了一步。
李治微微眯了眯眼,若是熟知他xingqíng的人,自然能看得出他是动了杀心。他上前一步,站在永宁的身后,一只手扶在了她的肩膀上,并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将目光从几位御医的身上扫过。
几个御医对望了一眼,冷汗不约而同地从额角滑落了下来,却只是跪地磕头,并无只言片语的解说。
李治见状,满是怒意地冷哼了一声,一挥手,自有会意的禁卫快速地将几个御医通通地带了下去,等待他们的下场,自然不会美妙到哪里去。李治皱了皱眉头,御医署的当值御医都已经在这儿了,这会儿一齐被带了下去,孩子们却没人能诊看了,他正想派人去召其他御医进宫,又或从几位公主府借些jīng通医术的客卿,不想却被永宁拦了下来。
李治先是一愣,然后便在永宁的示意下,将殿内服侍之人都撵了出去,才轻声问道:“怎么了?”
永宁深吸了一口气,静了静心,同样轻声地说道:“方才我用师傅教的法子试了一下,五郎似乎是中毒了……可是御医却极力将他们的病qíng往时疫上靠……我……我……”说话间,她的眼中又渐渐地汇聚了些许水泽,其中的担忧、后怕不言而喻。
李治的脸色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黑”字所能形容的了,他急喘着气恨恨地咬了咬牙,眼神晦暗地不知想着些什么,片刻之后才深吸了口气,用力捏了捏永宁的肩膀,说道:“好歹且先撑过这一时,孙神医想来最迟天亮前也该赶回来的……”
他心中多少都是有些后悔的,其实对于今天这样的事,他先时多少便察觉了些许征兆,只是断没想到那些人能做得这样疯狂绝对,不仅丝毫没有顾忌到他的存在,随意对皇家子嗣下手,更是能控制了御医……不过,虽然眼下还不是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时候,但是等到收网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