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她,怎么让王爷回心转意?怎么哄着王爷如以前一样宠她信她?怎么能让那个她憎恨的女人痛苦?
郝嬷嬷看着那破碎的梳妆镜,庆幸着自己的先见之明,如果,她没有先搬一把小几放在那儿而是自己举着镜子,她一定会被破碎的镜片划伤,以后,她的男人就再也不会看她一眼了。看着继福晋的模样,郝嬷嬷深深地庆幸着自己现在的健康。
听到继福晋的尖叫声,郝嬷嬷反she般打了个哆嗦,明知说出来未必讨得了好,却不敢不说。斟酌半天,赶在继福晋第二声尖叫前郝嬷嬷轻声回道:“福晋,您自打怀孕产子后伤了身子,就一直没有补回来,你平日饭量未减,可这身上的ròu却一点儿一点儿掉了下去,日渐消瘦,您平日在房内不愿开窗,后来,慢慢的连阳光也不太愿意见到,奴才们只能帮您挂上薄帘子,后来帘子越来越厚,您见的光就更少了,这脸色就越来越苍白。”
继福晋平日或躺着或坐着,目光呆滞,喃喃着自语,别的嬷嬷基本上已经不太愿意接近她了。只有郝嬷嬷,因得继福晋信任,却是想逃也无处逃的,好在,这段儿时间她从继福晋手里又掏出好些东西,这罪受得也算值。
“我变成这般模样,你怎么不告诉我?”继福晋拿起一个东西就往郝嬷嬷那儿砸。
郝嬷嬷不敢躲,由着那个摆设砸在自己身上:“福晋,奴才说了,说您现在瘦了,还是等等养好身子再去王爷那儿!”
继福晋恍惚着想起,当时她还笑道:瘦了好,那样才能让王爷心疼。
王爷心疼没心疼继福晋不知道。只是,她自己看到那镜里的面容,实在是觉得心寒、心惊。
“郝嬷嬷,让厨房里多做吃的,多做补身子的,本福晋要把这瘦下去的补回来!”继福晋有些歇斯底里地尖叫着。
她不能就这样认输,她只是瘦了,瘦得变了形而已,只要她补回来,只要她把那消减下去的ròu补回来,她就还有希望……
郝嬷嬷急步退了下去,也不扶继福晋回屋,此时的继福晋,谁上去谁倒霉。
吩咐厨房多做些好菜送到继福晋房里,郝嬷嬷叹口气,继福晋要想再恢复原来的样子是不可能了。她身上像有个无底dòng,吃什么都不管用。这一年多,郝嬷嬷就陪在她身边,岂会不知道。只是,继福晋再落魄也是主子,她这个奴才却不必多言语,只须听令行事就成。
庄亲王不知道继福晋回房后正准备大吃特吃,吃回一身白嫩的ròu来。他坐在书房时,觉得有些冷,自打那个假胎落地后,他本就有些不定的心神此时更不安宁了。
一个人,一年间能变成那般模样吗?又不是那无着落的逃难灾民,没有吃用的,继福晋是怎么在一年间变成一个骷髅架子顶着张人皮模样的?这是人力能办到的吗?恍惚间庄亲王觉得整个王府因为继福晋的出现,突然变得鬼气森森起来——行走无声低头垂肩的奴才、飘飘悠悠女鬼一般的继室、空空dàngdàng特别旷寂的王府……
“米海,着人把离怀柔最近的庄子收拾出来,明儿咱们去庄子上住。不,现在就去,你着人先去怀柔知会你们贝勒爷一声,让他把孩子们带过来,本王要看孙子。”庄亲王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他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往书房外走去,这儿,他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
米公公无法,拎了一个小太监,匆匆吩咐他留下来收拾一些要用的东西随后赶到,自己紧跑着去追赶王爷,现在,外面的车轿都未准备呢,王爷便是一时半刻的都等不得了吗?
庄亲王想直接住到怀柔去,和儿子孙儿们一起过日子。可是,怀柔已出了他无旨能到的范围。皇帝又南巡去了,便是他想请旨,也得等皇帝回来再说。因此,他只能到离怀柔最近的庄子去。这样,儿子和孙子来看他也近。他准备在那儿住久一点儿。一直住到皇帝回京!
可怜的庄亲王,被自己的继室吓得连王府也不敢呆,就这样匆匆出了内城。
玉儿一家子接到王府小太监的报信,急急赶到离他们所住之处约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庄子。
庄亲王站在庄子门口,看着四个白嫩红润的孙儿孙女下了马车,笑闹着小跑着围过来。
“玛法,您身子好吗?”
“玛法,您怎么不去我们那儿一起住?”
“玛法,孙儿想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