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口气,胸肺间充溢了花糙茶馥郁淳厚的香气,整个人也因这香气而变得轻松了一些。这是他们打小就习惯的香,以前视之为平常,唯其进了上书房,体味了别的皇子皇孙们的日常用度,才知道他们以前在府里的日子过得是多么奢华。
轻含杯沿,将茶液倾入口中,感受唇舌之间的香甜,任其顺喉而下,润滑而温暖。连喝几口,弘芝满足地呼一口气,还是家里好呀!
弘英见二哥只顾喝茶,全无帮自己开脱的意思,无奈,只能陪罪:“大哥,弟弟我错了,我不该发牢骚。”
弘普从眼角睨了这个行事越来越无忌的三弟一眼,哼道:“蠢货。”
弘英嘴角抽了抽,却不敢顶嘴。
好吧,他是蠢货,他居然在大哥面前发牢骚,他不蠢,也gān不出这事儿来。不过,他是蠢货,这大清,也没几个聪明地,这样一想,弘英心里平衡多了。额娘说了,他们兄弟的智商高于常人,可不就是说他们聪明?至于qíng商,嗯,这不正在培养锻炼,打六岁开始培养,这个,一点不晚吧!别家六岁的孩子,还只知道吃呢,嗯,便是那些个堂叔堂兄们,都是人jīng吧,也没见他们比自家的兄弟优秀到哪儿去,这样想着,弘英的小尾巴忍不住翘了翘。
弘普是什么人,对于弟弟的心思,便是没猜出十分,也能猜个七八分的,轻叱道:“甘罗十二岁为相,你能吗?不是蠢货,是什么?”
弘英刚翘起的小尾巴一下搭拉了下来,好吧,好吧,他是蠢货。
弘普哼一声:“古今上下几千年,聪明的人多了去了,不过,脑子好用,日子又过得好,还能得善终的,那才叫真聪明,大智慧呢。你平日行事,顶多能称之为小聪明罢了,怎么,听别人夸你几句,你就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阿玛额娘给了咱们好的先天条件,后天,就要靠咱们自己多努力,你还想着终日无所事事,混吃等死不成?
咱们府里没有别人家后宅的那些个百般算计,因为阿玛也没有别的妾侍,平日也无人对咱们行yīn谋陷害之事,我们方能平静安乐地长大,享最温馨的家庭生活,可是,这样的我们,未经风雨洗刷,却又如温室的花一般,却很易中了别人的手段,导致诸般不堪结果,为此,咱们不应该在世事上多用心?世事dòng明皆学问,人qíng练达即文章,这话,你们全抛诸脑后了?
别人打小就习惯了身边人的鬼魅心思,咱家的孩子却没有,唯其如此,咱们更应该多了解别人的龌龊手段,以早做防备,也免自身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这才要让你们现在介入各事之中,你还当只是没事找事不成?
这处理各种事件的过程,也是一种实践学习,比四书五经更实用的学习。咱们是宗室,又不需要考科举,那些个子曰诗云知道就成,却没有这打实践而来的能力有用!
老三,你自己思量,全大清,谁家的孩子像咱家这般自在的?便是那些个堂叔堂伯们,也都是开府时汗玛法才给安家银,才有了自主权,你们呢?三四岁,额娘就把别人一辈子也没有的财富给到了手中,任由你们挥霍,由着你们的xing子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既享了别人享不了福,就当担负相应的责任,既然阿玛额娘把一府的权利都赋予了我们兄弟姐妹,我们自也该尽力护卫咱贝勒府,这是咱自己的家,你还想把事儿推给谁?推给下面的奴才?他们不过是拿钱办事,会像咱们自己一样全心爱护这个家?你是只想着享受贝勒府的权利,却不想为之付出努力不成?这世上,哪有只收获不付出的事儿!”
弘英低头受教:“是,弟弟知道了。”
弘普又哼一声,捏着细白的耳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闭目感受由舌尖漫延到舌根,由喉而下直至胸腔的香甜,半晌,睁开眼,放下茶盏:“咱们生而为额娘的儿子,这享的是别人做梦也享不到的福,还不该多多努力为阿玛额娘分忧?”
弘英点头:“该,该!”
他就是随口一说,全不曾过心,却招来这般长篇训斥,以后,以后他再也不发牢骚了——尤其是在大哥面前。
看着训得也差不多了,老二老三的心态也端正了,弘普开始教导两个弟弟从哪儿着手开始调查为好,又该用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手段才能查出事件真相,其间,又夹杂着怎样扫除调查的痕迹,让人无知无觉,不至于打糙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