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游_作者:香胡胡(929)

  德妃又想了想,不对,这女人还是中了人家的手脚了,若不然,以她当年那样好的身体底子,岂会一病十年……

  想起这些年的事儿,德妃便带上了不知道是嫉还是不屑的心思想着:到底是打小宠得过了——只是,这样想着的德妃没发现,她蘀小儿子拉拢的事儿刚开了个头,便被带歪楼了。

  几个月不见,皇帝似乎又老了许多,玉儿与永琏请过安后,永琏走到了皇帝跟前,玉儿则站到了雅尔哈齐下首,看一眼垂首恭立在四阿哥身边的弘晖,又看一眼恭敬地跟皇帝说话的四阿哥,玉儿忍不住笑了笑,这两人然也在此处,只不知是弘晖想儿子了,还是四阿哥想孙子了。

  因着那祖孙四代几人,乾清宫里似乎流转着一丝看不见的温qíng,稚嫩孺慕的小曾孙,聪颖能gān的孙子,威仪日盛孝顺恭谨的儿子,一身帝王之气看着小曾孙眼中却会闪过慈爱之色的皇帝,这是一幅在乾清宫外的宫殿不会出现的画面。乾清宫外,皇帝的眼神总像深潭一样,微澜不起;而身为亲王的四阿哥也不会轻易让人看出他眼中对父亲的眷恋与不应出现在他眼中的惶然——弘历的话,到底留下了一些看得见、看不见的改变,让皇帝的慈爱形之于外,让四阿哥找着机会便守在皇帝身边,看着他,守着他,渀佛每一个普通的儿子面临那不可知一日一样惧怕着,悚然,惊恐,不舍,留恋,悲伤,无奈,还有所有生灵都会产生的无力的认命……

  皇帝也是知道四阿哥的心qíng的吧,看着唯一同样听过那席话的四儿子,皇帝掩藏得很深的怜子之qíng打眉梢眼角间泄漏,那神qíng中,却又似含着放松,更有放下后的慨然豁达,还有对儿子的信任与一丝担忧,当玉儿在皇帝看向四阿哥的目光中,找到一丝依赖之时,便是素来把皇帝当常人看待的玉儿也难掩动容了,皇帝,站在帝国最顶端的皇帝,那个独面风雨六十年的皇帝,那个一肩挑起一个国家的皇帝,然,也会对人产生依赖吗?

  不过,看一眼正处于壮年期如同一座山一样沉凝稳重可靠的四阿哥,玉儿释然了,这样的四阿哥,值得!

  玉儿只顾感叹,雅尔哈齐却有些不乐意了,他的妻子,怎么能对别的男人面现赞叹之色,哪怕那个男人是他的血亲兄长呢。

  被丈夫牵衣角的动作拉回了神,玉儿回头看去,却见丈夫神qíng肃然,并无其它异样之处,玉儿忍不住眨了眨眼,他什么意思?

  这个疑惑,直到出了宫,玉儿才问了出来。

  雅尔哈齐对于妻子在某些方面的迟钝很是无奈,想了想,方道:“你看着四兄,渀佛很是倾慕一般。”

  作为一个在官场打滚了二十多年的男人,这话直白得真不像他应该说的,只是,当有一个从不懂得猜人心思的妻子时,要想不憋闷坏自己,你真的最好是有什么便说什么的好。

  听了丈夫的话,玉儿想了想,把自己先前在乾清宫的感想和丈夫分享了一下,听着妻子先前只是感叹于皇帝也会心生依赖之qíng,雅尔哈齐心qíng一轻,继而一挑眉,若说她不会猜人心思,可有时,她却偏爱胡思乱想。依赖?明明是皇帝对四兄的期许吧,方才在殿中,她到底有没有听皇帝与四兄说的什么?

  “你方才听他们说话了吗?”

  玉儿转转眼珠,仔细想了想:“渀佛是弘历病了,要在王府内休养几年,暂不去上房学习,是这个意思吗?”

  雅尔哈齐摸了摸妻子头上黑亮的发,“难为你然还听到几句。”只是,十停听了不足一停,她这样充耳不闻,也算本事了。岂不知,在现代那个到处都充斥着各种噪音的世界,若没点儿充耳不离的本事,你都别想认真gān点儿事儿。

  玉儿讪讪地转开头,她不该在乾清宫走神,只是,看着那祖孙四代相处的模式,真是让她想不感xing也难呢,再说,“不是有你在嘛,我便是真闹出什么,不也有你给我圆场,我担心什么。”

  雅尔哈齐失笑:“好好,你有理。”

  这是妻子对自己信任有加的表现,他应该高兴才对。

  其实,这样懒散得有时连注意力也不会努力去集中的,才是妻子真正的模样吧。

  某个男人又高兴,又无奈,又喜悦,又担忧地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女子,她,终于放心了吗?不再紧绷着神经,像只随时准备应付来自不知名处突袭的小兔子,竖着高高的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一有不对,就准备撒腿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