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官宦人家,都是家底殷实之人,几两银子对她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大数目,算得太清倒太过生份,显得不领秦夫人这个qíng。所以听得秦夫人这样说,大家便不再提,转而问道:“夫人刚才说贵府要开酒楼,是哪一间?哪天开业?到时可要发个帖子,我们也好去捧捧场。”
“就在正街上,叫一品鲜。本来选大后天开业,但这会儿世子和县主在这儿,忆儿要去陪客,也没空cao心,开业之事只得往后挪了。到时候,自然会发帖子给各位,开业后男人们聚完,再让酒楼清一天场,咱们女人也上去热闹热闹。”
“这主意好。说起来,我有好几年没上酒楼吃饭了。这回咱们也得好好玩玩,让那些爷们也尝尝在家等咱回家的滋味。”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各位要不要休息片刻?那边有客房。咱们两盏茶后去陆府。”秦夫人指了指外面。
林韵扯了扯母亲的袖子。林夫人立刻明白女儿的意思——刚刚吃了东西,自然得补补妆。便跟秦夫人说了一声,带着女儿去了。接下来也有人需要补妆的,有需要上茅厕的,大部分人都跟着丫头婆子去了客房。
看着秦夫人一一关照,忙来忙去,想想她平日还要打理这家里几十个下人,江凌坐在椅子上,摇了摇头。秦夫人这样的生活,她看这半个时辰就觉得累,真不知秦夫人自己过起来,是不是觉得很有滋味。
自己还是最适合跟花木打jiāo道啊江凌心里感慨。
“妹妹,凌儿,你们不休息休息?”把客人们都安排好,秦夫人歇了一口气,坐到江家母女身边,喝了一口茶。
“不累。”李青荷笑道。
江凌站了起来,深深福了一福:“多谢秦伯母为江凌所做的一切。”
“这孩子,这么客气gān嘛?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们过得好,我们才会心安。”秦夫人拉着她笑道。
江凌脸上的笑容不易察觉地滞了一下。
要是以往,秦夫人一定得说,“都是一家人”这样的话。可现在,“你们”,“我们”分得很清楚。这态度,莫不是跟那县主有关?
“味jīng的价钱,既然赵家卖二两五钱银子,你往后也买这个价吧。今儿这十二瓶,明天我让马雷把银子送到你家里去。这个时候给你,你放在身边也不方便。”秦夫人知道江家是江凌做主,这番话,自然是对江凌所说。
江凌笑道:“伯母可别这么说,今儿这些夫人能把味jīng拿回去,那往后就一定会去酒楼买味jīng,送这一瓶不过是宣传宣传,这钱怎么能让伯母掏呢?秦伯伯和秦伯母已经帮我家帮得够多的了,这要再算钱,您让凌儿的脸往哪儿搁呢?”
见江凌一脸的真诚,并没有半分不高兴,秦夫人不禁感慨。江家日子过得清苦,她是最清楚的。而且现在又要建房,花钱的地方多。但江凌对这二十多两银子,说不要就不要,这样的心xing与胸襟,便是那些大家闺秀,都不一定能做到。
看着江凌如芙蓉一般清丽的脸庞,秦夫人心里忽然有些惋惜。以前有婚约在身,秦家还能以此婉拒纪王府的提亲;可现在……
她暗叹一声,道:“这钱,自然不会是我掏。我与这些夫人,不过是个礼尚往来。岂能用你的东西,去送我的礼?至于帮忙,我们还真没帮上你们什么忙。你这孩子也不肯接受我们金钱上的帮助;便是江涛念书的机会,也是你去替他争取的。唉,可真是……”
“姐姐可别这么说,你们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得。”李青荷道。
江凌和秦夫人都各有心思,话说到这里,大家忽然都沉默下来。
静静地喝了两口茶,秦夫人放下茶杯:“你们在这儿坐坐,我出去看看。”
“凌儿,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看秦夫人走远,李青荷轻声问道。她从秦夫人和江凌对话里,隐隐感觉到了一种生疏。
“哪有什么事?”江凌笑了起来。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再说,秦忆的态度未明,事qíng未定,说出来不过是多一个人担忧,更多一种烦乱,于事无益。
过了不久,那边的夫人小姐都重新收拾好了,有婆子来招呼江家母女跟着出去,到了半路,江涛也汇合进来,一起往门外走去。
出了府,秦夫人上了她自己的车,李青荷和江凌、江涛则仍上马雷的车,一齐往陆府去。在车上,江凌屡次偷看李青荷的脸色,发现并无异样,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关于身世,一切都是自己瞎想,哪里有什么辛秘?更应该跟陆府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