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零陵也是这时候下大雨涨大水的吗?”江凌忽然想起当初选宅基地时,吴管家跟她说的那番话,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
“可不是?不过往年下个几天就天晴,影响不大。还有,涨大水的事姑娘不用担心,这条河许多年没涨过大水了。再加上秦公子让人挖的那个小湖,这宅子啊,根本不会被淹。”说起涨大水,钱老大知道江凌是担心宅子了,忙安慰道。
“那就好。种子既已泡出芽了,你赶紧撒上吧。”江凌听了这话,倒放下心来。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办法的事。田里的稻谷还没成熟不能收割,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钱老大没把稻种撒下去,就在等着江凌呢,倒是样样都已准备好了。此时见说,便动起手来。一边撒,一边还对江凌讲解。江凌最已准备好纸笔,听他说着,用自制的小炭笔在糙纸上做着记录。
看了一会儿钱老大撒种,把该记的要点都记了下来,江凌便又往袁伯那里去。什么药材在什么环境里生长,种植时应该注意哪些地方,这是她每天来袁伯要给她讲的东西。移植过来的药材,它们的种植方法已讲了许多,剩下的今天就应该讲完了。讲完药材,她还想请教花卉种植技术呢。
两位嬷嬷看着凑在老农身边、蹲在泥地里听得津津有味的江凌,不由得面面相觑。江凌这一行径,大大倾覆了她们对闺秀小姐的认知。要知道,在李婉的嘴里,江凌可是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才女;刚来时看到江凌的第一眼,江凌给她们的感觉也正是如此。这么清雅脱俗的姑娘,不应该坐在闺房里绣绣花、弹弹琴的吗?喜欢自己动手一点的,也可以到厨房做做菜嘛。可这位姑娘,怎么就对那脏不拉叽的又是泥又是水又是粪的田地那么感兴趣?看她跟这些种田的、种药的熟络的关系和记录时认真的样子,又不像是专门装给她们看的,倒像是对这种事极为感兴趣,而且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两人站在那里看着蹲在地上的江凌,心里对她的好印象就减了好几分——睿公子虽然也喜欢种些花啊糙啊的,但那都是清雅的事,只管对着花糙吟诗作词,从不自己动手。家里养的那些花糙,都是花匠护理到开放了,才搬到花房供公子观赏,一片枯叶都不能有,便是花盆上的土都得用漂亮的贝壳给盖住了,否则公子看了就不舒服。这要真娶了这位姑娘回去,整日地挖泥弄土种东西,有洁癖的公子估计连房都不让她进。
那边的江凌可不知道这两个嬷嬷是个什么样的想法,今天袁伯就把移植过来的药材的种法全都讲了一遍,她正准备回去整理笔记呢。
“姑娘,你……”袁伯看着江凌,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江凌觉得奇怪,问道:“怎么了?袁伯有话就说。”这袁伯跟着陆文远已有二十多年了,无论是花卉种植还是药材种植都很有经验,陆文远从不舀他当下人看待。所以江凌对他是极尊重的,袁伯在她面前一向从容自若。他现在说话这般模样,倒让江凌好奇起来。
“姑娘您这脸,要是不舒服,可以去找老爷看一看。”
江凌一听是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为了gān活方便,也生怕那两个嬷嬷老眼晕花看不清自己脸上的疹子,江凌换衣服的时候就把那两绺头发抿上去了。所以袁伯看见自己脸上的红疹子,才会这样说话。一个老男人在这保守的古代,对小姑娘说她的脸如何,还真让人难以启齿。难怪袁伯说话会这样吞吞吐吐。
“谢谢袁伯,您倒是提醒了我。”江凌想起自己一心想让脸上的小红疹发起来,倒忘了人一旦生病是要看大夫的。她和李青荷不着急,大家对她这红疹子也视而不见,那可不正常。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庆幸这小红疹早上发作得并不明显,为了不yù盖弥彰,她还遮挡了一下。要不然,还真是太假了。就算明知是演戏,那也得敬业一点不是?
事qíng做完,她倒没必要在这地头呆下去了。天上虽然乌云密布,但气温却异常地闷热。她呆在这里这半个时辰,竟然感觉到脸上有些辣辣的不舒服。
“两位嬷嬷,咱们回去吧。”江凌走到屋檐下,对着坐在那里等着不耐烦的两位嬷嬷道。
两人看着她,顿时吓一跳。对视了一眼,马嬷嬷开口道:“姑娘,您的脸……”
“哦,我的皮肤容易过敏。昨天碰了些花粉,又起小疹子了,没关系。”江凌以为她现在终于看到自己的小疹子了,笑笑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