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特意突出了“把这种糙拔光”,来展现事态的严重xing。
“就这点事?”她的父亲却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拔几株糙而已,她就发这么大火。等人家新邻居搬进来,日子还怎么过。”
不对,不是这样的。
徐白在心里想,那一小块的花圃,原本就是他们家的,天竺葵又只有三株,凭什么要让人家拔光。
不过徐白没有反驳父亲。他们家的猫坐在她的脚下,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拖鞋,徐白马上有所感知,捧起瓷碗扒了一口饭。
借着饭碗的掩护,她故意扔下一块排骨,排骨上带着大块的ròu,汤汁也没有油和盐——为了照顾家里的猫,徐白把排骨过了水,很仔细地涮了一遍。
猫咪如愿捡到食物,趴在她的脚边吃了起来。
徐白的父亲道:“我看别人家没有像你这样养猫的,从小到大惯得不像话。”
眼见那猫咪一副悠哉的样子,父亲又握起了筷子,继续教育他的女儿:“你养的是一只宠物,你吃顿饭还要照顾它?”
徐白此时已经吃饱了,再加上她反应过来,爸爸惹她妈妈不高兴,她也就跟着不高兴了。
徐白辩解道:“我九岁开始养猫,它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想对它好一点,并没有犯错啊。”
父亲却温声回答:“小白,爸爸没说你犯错,是让你把握好那个度,一只猫而已,你别太上心了,你要把心思花在正事上。”
餐厅里灯火明亮,整洁的桌面微微反光。餐盘里还剩着一只jī腿,父亲夹起那一只jī腿,放进了徐白的碗里:“除了这只猫,爸爸还想和你说,隔壁家的谢平川要出国了,你从小呢,就和他关系好。”
父亲放下碗筷,好像陷入回忆:“你刚上小学的时候,他还教你写作业吧。谢平川是个好孩子,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
徐白与父亲对视,等待着他的下文。
常言道“知女莫若父”——她的父亲终于践行了这一点,话中有话道:“等谢平川去了美国,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年轻的男孩子,就该各奔前程。”
年轻的男孩子,就该各奔前程。
这句话如同烙铁,印进了徐白的心里。
当夜月圆,chūn寒料峭,她抱着猫咪坐在后院台阶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搓猫爪。
谢平川不知何时出现,他多拿了一件外套,披在了徐白的身上。
“你在想什么?”谢平川问道。
他自然而然坐在她身边,半张脸都在墙角的yīn影里,从徐白的视角来看,那是一副构图绝佳的画面。
画中人过于好看,所以不够真切。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又缓慢地放了下来,落在猫咪的头顶上。
“喵……”她怀里的猫轻轻叫了一声。
徐白说话的声音更轻:“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月明星稀,浅光如银河流泻,远处的灯塔亮色闪动,仿佛撑起了一方夜幕。徐白抬头望着灯塔,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以后会留在美国吗?”
谢平川还没有回答,徐白就跟着补充道:“在那里工作,定居,再也不回来了。”
谢平川道:“你坐了一个晚上,就是为了这个问题?”
是啊,被你发现了。
徐白在心中回答七个字,嘴上却迟迟说不出来。这并非她一贯的作风,她一向心直口快,毫无城府,现在她居然能在心里藏事了。
如果这是所谓的长大,她能否停留在十四岁。
而今,年满十五岁的徐白说出口的话是:“我刚刚在想,世界这么大,我们还年轻,总是局限在一个地方,好像有点亏了。”
谢平川顺着她的话说:“的确是这样,毕竟人各有志。”
他刚讲完这一句话,就把手伸进了口袋,摸出两块柠檬糖,放进了徐白的手里。
徐白攥紧了糖果,没有想吃的念头。谢平川坐在她身旁,自述一般开口道:“你刚才问我会不会在美国工作?我计划大一开始实习,争取在毕业之前,得到带队的机会。”
徐白披着谢平川的外套,一声不吭听他讲话,听他一句一顿接着说:“等我回国的时候,不至于因为水平太差,而被国内IT业淘汰。”
话音刚落,徐白讶然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