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卿在那边口若悬河,慧安这边已是傻了眼。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这要再叫他说下去她还要不要活了?慧安面色登时通红,发现自己压根就不该和这人来什么口舌之争,这就是个没皮没脸的,完全不能用常理猜度的。
慧安当即便沉着脸转了身,倒是秋儿又气得面色涨红,挥着拳头就要往钱若卿身上砸,钱若卿灵巧一跳便闪过了秋儿那拳头,斥道:“凶丫头,你这可不好,会吓坏人的。哎,沈小姐怎么走了,我这还没说完呢。”
听到身后动静,慧安这才回头瞪了秋儿一眼,秋儿不甘不愿地甩了下手挣脱钱若卿,朝慧安追去。
谁知她们刚走两步钱若卿便堵了上来,死皮赖脸地道:“沈小姐莫气嘛,打个商量,你瞧我那胭脂如今已累得气喘吁吁,只怕是牵不回城里去了,能否借府上马车一用?叫胭脂躺上去,改日我定赔给小姐一个更大更好的马车,亲自驾车给侯府送去。”
秋儿一听竟要用自家小姐乘坐的马车运马,登时火气又蹭蹭的冲,怒道:“谁稀罕你的大马车,我们府的马车你休想动,再者说了马车是坐人的,你用你那一双……眼睛瞧瞧,塞得下那马吗?”
钱若卿却面容一变,沉着脸一挥手,道:“怎么就装不下了?将那车篷拆了便是!你这丫头馁是没同qíng心,小的们,给爷拆车!”
慧安瞧向钱若卿,见他板着脸吆喝得大声,但那双晶亮的眼眸却在斜瞥着自己,眸中哪里有半点的凶恶样?那神qíng倒不像是真的要拆侯府的车,而似一个撒泼耍qiáng专以逗弄人为乐的大魔王。慧安再瞧那几个翻着白眼,半晌才往马车去的小厮还有什么不明白,再看看被吓得一脸戒备冲至马车前张开双臂护小jī一般的秋儿就更觉无语望天了。
“这是我们侯府的马车,我看你们谁敢折!”这边秋儿正满脸凶悍地瞪着走过来的小厮。那边官道上却突然传来一阵忽促的马蹄声,慧安尚未来得及回头去瞧,便听一声粗狂的声音怒喝道:“他娘的,是哪个敢拆俺沈家的马车,敢欺老子侄女!”
声音未落,人已至,慧安愣了一下这才心一阵狂跳转过头去,但见五匹高头大马已嘶鸣着护在了秋儿前头,其上是五个相貌不一,年龄不等的男子。
那开口的人是个瞧着有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他身形高大,又长得健硕,骑在马上就如一座大山,长相虽不英俊但也端正,国字脸宽下巴黑皮肤,粗眉小眼,目光jīng悍,通身上下有胆杀伐之气,叫人不敢因他穿着布衣而心生轻视。
那人似察觉到了她打量的目光,这便瞧了过来,对上慧安的眼不由面色一变,闪过些许追忆和动容之色,眼中似也有痛涩之意,接着才憨实一笑,道:“侄女莫怕,有舅公在倒要看看哪个敢再嚣张。”
慧妥眼眶登时便是一润,吸了下小鼻子勉qiáng福了个身。
沈峰已扭头瞧向了钱若卿,嘿嘿一笑,便将大手一挥,大喝道:“小子们还愣着gān啥,没瞧见你们妹妹都被人欺负了吗?给老子上,哪个动作慢了回去给老子跪搓衣板!”他一言一落,登时犹如下了军令一般,身后那四个青年应声下马这便向钱若卿那几个小厮冲去,眼见这就是一场血斗。
秋儿和冬儿早已是傻了眼,倒是慧安一愣之下忙yù解释,谁知她还没上前,却见钱若卿呵呵一笑,大声道:“且慢且慢,误会误会啊!我和沈小姐实乃是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舅公何必当真呢。舅公不认识我了呢,我这可是一直记挂着舅公呢。”
他说着已到了沈峰马下,沈峰瞧了他一眼,骂道:“哪个是你舅公,要你记挂?长的跟个竹竿一样,莫和老子攀扯坠了老子威名!老子不认识你,你少套近乎。”
钱若卿闻言却是一笑,又凑近了两步,呵呵着道:“舅公不记得我了,当是还记得水月楼里的海棠姑娘吧?舅公与在下实乃是同道中人啊,且莫叫大水冲了龙王庙。”言罢又小声的道:“嘿嘿,那日我可是替舅公垫了五百两银子呢,这要是叫沈小姐这小辈知道舅公逛窑子竟忘了带银子,嘿嘿……这传扬出去只怕会坠了舅公的威名,舅公说是吧?”
沈峰闻言目光一锐警告地瞪了钱若卿一眼,这便翻身下马,拖上钱若卿便往官道上走,一面还冲慧安一笑,道:“舅公和这小子有点事说,侄女莫急。”说着拉了钱若卿便走,那钱若卿已是身量极高,沈峰竟生生比他还高出一头,偏又五大三粗的拎着钱若卿,就如抓了只小jī崽。两人站在路边不知嘀咕了什么,没一会便和和气气地回来,那亲密样儿只差没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