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什么?”
陈玄改口道:“末将是想问问您,是现下就走还是要再等会儿?”
华韶彦思忖了一阵,举头望望天空,“派人去丘上把那些灯取来。”
陈玄不解,“这……”
“不必多问,都拿到庄子南面的空地上。”
……
夜色沉寂,溶溶银辉在地面上洒下一片青霜。
青黛躺在榻上,闭着眼睛却久久不能入睡,隐约间耳畔又传来了一阵笛声。
婉转悠扬的乐音让青黛睁开了眼睛,“笛声?真的是笛声?这大半夜的,谁在chuī笛子?”
青黛坐起来,拿起旁边锦凳上的外衫披在身上,趿拉上鞋子,往窗边走去。
外间灯亮了,桃花听见了响动,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姑娘,可是要起夜?”
“听见有人chuī笛子,就起来看看。”
桃花端着灯台从外间进来,一面套上衣裳一面揉着惺忪的睡眼,“这大半夜的,谁扰人清梦啊?您要去院子里,可得把衣裳穿好了。”
“嗯,左右睡不着,出去看……”青黛还没说完,就看见半开的气窗外,天幕上,一盏盏孔明灯扶摇直上飞向高天。
青黛快步离开了内室向院中走去。桃花紧随其后。
走进院中时,那笛声已经消失了。
“姑娘,您看!”桃花指着院子上空那飘飞的五色灯盏,惊诧莫名,“是孔明灯,嗯,有五六种颜色……咦,不是咱们做的?不知是谁放的?”
青黛的眸子一亮,闪过漫天五光十色,夜色映衬下那些耀眼夺目绽放着湛湛华彩的灯火,分外旖旎多姿。
南墙外的高树上,一人靠坐在枝桠间双眸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院落,又拿起了怀中放着的紫玉竹笛。
伴着光彩烁烁的华灯,清越婉转的笛音唇边再次流泻而出……
“姑娘,你听,真的有笛声?”
“嗯,我听到了。”
当初听这首曲子时哪里夹杂着这般复杂的qíng绪,不过是一曲清音以慰别qíng。如今同样的曲子,却被chuī得这般惆怅哀婉,里面却蕴含了太多道不尽缠缠思念,说不出的绵绵qíng意……只因心中疑虑而踯躇不前,最后便只能将所有的qíng绪融入这一曲乐音,任由它随风而逝……
一曲罢了,桃花忍不住叹气,“这曲子不知是谁chuī的?好听是好听,只是有些悲,听得人心里难过。”
“七夕并不是个快乐的节日。牛郎织女苦等一年,只换的一日鹊桥相会,若要再见别要再等三百六十日。这样的感qíng让人艳羡,但真正身在其中却明白个中的苦楚。”
叹息过后,青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蹙眉嗫嚅:“他几时偷窥去这孔明灯的制法?还是他原来就知晓?”
夜风送来一场绚烂多彩的灯火,一阙婉转哀怨的笛曲。
无论如何,这份心意还是让人感动惊喜。
是你事先就准备的节日礼物,还是临别馈赠?
青黛回头望着笛声传来的方向,那里只是一片浓浓的夜色,她不由轻声嗔怪,“故弄玄虚的家伙!”
“姑娘,你嘀咕什么呢?”
“没,没什么?”
“姑娘,回屋睡吧!”
“嗯!”
青黛又望了望天空,转身回到屋中。
南墙外,一队人马踏夜离去。
……
翌日,郁子都一早听闻华韶彦前夜离开的消息,便跟青黛和老夫人道别,回了上京城。
庄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姑娘,你是没瞧见,有几个帮佣的小丫头昨晚上没去放灯,听说世子和少将军走了,一个个都遗憾着没跟着去多看两眼,呵呵!”
银红帮着桃花收拾屋子,笑呵呵地给青黛说些庄子里的趣事。
“那两位放在上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这帮丫头还挺有眼力价。”桃花应和着,瞟了眼坐在窗边愣神的青黛,“姑娘,您是在想昨晚上那灯是谁放的吗?”
青黛抬头瞟了她一眼,“人家又没露脸,我哪里知道?”
银红奇怪道:“昨晚上不就姑娘、世子和咱们一起去放灯。”
“银红姐,你不知道,昨天半夜里又有人放灯了,足有五六十盏,还是五彩的。”桃花见青黛没阻止,笑嘻嘻地拉住银红继续八卦,“你想想,这灯是咱们姑娘先提出来做的。这庄子里的人原先可没人知道这个,都是照着姑娘的图纸糊的。姑娘怕大伙事忙,就做了十来个。你说,这几天的功夫上哪里弄出那么多灯来?有这能耐的,也就世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