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_作者:月梢(71)

  小冯氏当家jīng明,送礼也是jīng打细算。因着是来京后头回送礼,小冯氏怕出了错漏。刚巧入京后,她结识了一些上官鸿同僚的夫人,倒是和其中两位走得近。这次送礼的事她去其中一位家里做客时,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才知道那主事家表妹是国舅爷嫡次子续弦夫人,这一问完便觉得自己礼备的少了,有些拿不出手。

  回来想着添些,小冯氏又舍不下白花花的银子。正好,柳姨娘家里有个远方亲戚哥哥,如今是国子监祭酒,这两日他夫人来府上拜会。无意中,柳氏的嫂子提起了这送礼的门道,看着盒子jīng致,其实都是虚多实少。只要送出去瞧着好看,入库时谁还费心拿礼盒里的补品一两两过秤。改日拿出来,不发现就罢了,发现了只当是下人们给贪了,谁会怀疑到送时候就少了。

  小冯氏暗自记下,觉得这倒是个法子。打了两座金寿星扇面cha屏,从给工部这家的礼中挤了一部分称斤论两的补品,添在给那吏部员外郎的寿礼里。

  谁知道,今日下面的人来送拟好了单子给小冯氏,给老夫人碰上了。老夫人怕出错漏,就拿着礼单一样一样地细问。那婆子也是个不省事的,三两句就让老夫人给绕进去了,把各样各式装了分装多少都给报了,还点破那小cha屏嵌的画像是鎏金而不是足金的。这下老夫人火了,指着小冯氏一顿训。后来,小冯氏扯出了柳氏的亲戚,才有了青黛进来后老夫人的那一番话。

  听完朱嬷嬷简述,青黛推测出这事qíng的大概,暗想,难怪柳氏的脸色也不大好。不过这事面上小冯氏挨了训,最后到底谁吃亏,还真是说不准。

  青黛一晃神,手上动作停了下来,就听见老夫人冷声说:“哼!一个jīng明有余大气不足,一个不安分守己自作聪明,大事小事掐着捏着,没个让人省心的!”

  朱嬷嬷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没再接话。

  青黛又低头继续帮老夫人捶腿。

  老夫人看着安静温顺的青黛,脸上的表qíng舒缓了许多,“黛丫头,到了京城不比梧州,一大家子在一起,以后各样的事都少不了,你多看看多想想,不懂的就问问朱嬷嬷。”

  前面斥责小冯氏的错处间接告诉自己京中人事复杂,后来点出这寿礼前前后后这些事是那一妻一妾两人各怀心思所致,最后又让她开始多留意,学着管家做事。这一番话都是老夫人在点拨自己。虽然她周岁才虚九岁,但有些事早点开始教对她以后有好处。

  青黛明白老夫人的一片苦心,郑重地点点头,“嗯,孙女省的。”

  ……

  晚上,上官鸿回来了。一进门就给老夫人磕头,老夫人眼眶都有些湿了,母子俩在一起说了好一阵话,上官鸿才回自己院子换衣裳去了。晚膳摆在荣禧堂,一家人别后三年,吃了第一顿团圆饭。

  用完饭,上官鸿又陪老母说了会儿话。

  “这次能回京,三分是运气,七分是你自个的努力。”老夫人言语间对自家儿子能力十分肯定,但也不想他因为是皇上钦点而志得意满,“不过京城衙门比地方牵扯更广,你在衙门里莫太急近,谨慎行事,凡事务求稳妥。”

  母亲训话,上官鸿态度很是恭敬,“孩儿谨遵母亲教诲。这次能蒙皇上看重召回京城,孩儿定当竭尽全力办差。”

  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抬眼看见上官鸿面露犹豫之色,便问:“可还有事?”

  上官鸿想了想,斟酌着说道:“冯氏原先一直长在江南,不熟悉京中的礼俗风物,虽说平日里管家看着还jīng明,却是不谙jiāo际应酬,我在衙里当差事忙,家中的事还请母亲多多提点。”

  一听儿子这话,老夫人即刻明白白天的事儿子想来已经知晓了,但看儿子的态度,倒不是埋怨自己严厉,面色稍霁,“你在外办差,自然不会叫你为后宅的事分心。”

  上官鸿松了口气,“那就多谢母亲了。”

  老夫人见他后来留下,主要是怕小冯氏的事qíng惹了自己不快,婆媳俩生了嫌隙,便想起了今日他入席前抱煦哥儿给自己看的qíng形,转念又想起了青黛,眼神微黯,“你在外为官处事素来公允,在家对几个孩子疼爱有加,为何唯独对青黛不闻不问?婉娘的事qíng都过去许多年,你还记着?这三年那孩子跟着我,你每次带信都是她念给我听,却从来没听到过你信里有提过她的名字。今日你抱煦哥给我瞧,可进门连青黛给你行礼,你都没正眼瞧她一眼。你让那孩子多心寒,她也是你的闺女,你有什么怨气不该牵累到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