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一鸣想问“不再坐一会儿”,可眼见简丹动作利落坚决,吕一鸣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中索然,只得挥挥手。
简丹跟吕一鸣微笑点了个头,起了身。
吕一鸣目送简丹走去、消失在楼梯口,有一点迷惘,更多的却是茫然与无措。
简丹不知为什么,一下子长大了。以前的埋怨委屈,今天只剩一点风清云淡的疏离与冷漠。以前的内向焦虑,今天却被开朗从容所代替。
以前,简丹说“你”、说“弟弟他”,今天,简丹说“您”、“您儿子”。
以前,简丹看见了他,不想笑,并不会特地笑;见了礼物,如果喜欢,笑起来,那是真的笑;今天,简丹对着他,微笑不缺,却完全是礼节xing的。
别的,好像还有些别的什么,对他的态度上的,吕一鸣说不清楚。
以前,简丹对他还是颇有几分孺慕,而今天……
又或许,他只是不愿意弄清楚。
他清楚的是,他是彻底失去这个女儿了。
打个电话,简丹有空,或许依然会应邀。
可是,他已经失去了这个女儿了。
当年那个引产,到底不曾去做。可是在十八年之后,那个提议——只是提议!——最终还是令他一步步失去了这个女儿……
这辈子唯一的亲生女儿。
孙兴华直接在楼下闲坐,见了简丹,抓过一旁的外套穿上。
父女俩相视一笑,出门回家。
大年三十近了,什么店都贴红挂彩,好些店还年终打折,牌子写得大大的,生怕大家看不见。走在街上左右看,瞧着就颇为热闹。
这一天简丹回到家,照常gān活儿去了。
倒是孙兴华,去了厨房里,跟在简芳后面,打打下手,gāngān刀工之类的力气活,说了不少话。
孙兴华其实也会做饭,简芳有课他没班的时候,就是他下厨。只不过,连孙兴华自己也觉得简芳做的菜更好吃。所以,这大过年的,他也就只能打打下手啦!
夫妻俩灌了五六斤腊肠,直接挂窗外,都不用冰箱。
简丹忙到五点半收工,肚子也饿了。简丹出来客厅里,尽qíng伸了个懒腰,探头瞅瞅厨房里,莞尔一乐,也不去打扰他们,抓了个红富士苹果,瞧瞧太大,“嚓”一下掰成两半,啃了一半吃了:先垫垫。
同样是这一天。
晚上九点五十二分,成都军区的老营里。
熄灯前短暂的闲暇,被一阵凌厉的哨响所打破。
是集合哨。
13、除夕
哨声响过。
杨队取下哨子。
他站在cao场旁的一盏路灯下,背在身后的手里,捏着一本名册——每次行动都有各自的qíng况、各自的特点,也就有各自不同的需求,人员便是按照需求来配置的。杨队负责勾选出合适的人员。
另外,杨队的身边站着一个四十过半的男人,这是他们的政委。
两人皆是沉默,并没有jiāo谈,只是看着自己面前、片刻之间,集起黑压压四排人。
鸦雀无声。
老实说,他们的队列也就这样了,只比新兵好一点。
但政委没挑剔,杨队也不曾整队。
杨队只是扫了面前的队员们一眼,栗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当即点名。
“胡崖松!”
“到!”看《“十一”美女》时那个十八秒少尉,应声出列。
“高志远!”
“到!”一名中尉应声出列。
“韩青扬!”
“到!”面面应声出列。
“唐劲!”
“到!”娃娃脸应声出列。
“常友裕!”
“到!”过了半分种的四人里,那名二级士官,应声出列。
“赵永刚!”
“到!”缸子应声出列。
“傅德财!”
“到!”一名二级士官应声出列。
“刘辉!”
“到!”一名三级士官应声出列。
“邬奇胜!”
“到!”又是一名三级士官应声出列。
杨队从名单里抬头,扫了一眼面前的九个人,什么也没说,自己带头转身开路。
政委一挥手,余下的人就此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