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看老太太确实不知qíng,就把栓栓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然后说道,“奶奶,大叔这样子,以后恐怕会有麻烦啊。”
老太太气得嘴唇直哆嗦,衣衫也掉到针线篓里,“这个畜生…居然拿自己的女儿还赌债我一直相信他是在田里忙或者和人去打猎。看他拿回银子,还以为是他卖的毛皮钱。”
木艾上前抚着老太太的胸口,劝道,“奶奶先顺顺气,什么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老太太喝了口茶,闭眼静静歇了片刻,好不容易,才把脑子里的一阵阵眩晕挺过去。“仙仙,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栓栓的婚事我答应托付给你,这不会变,你帮我告诉栓栓不要害怕,我还没死呢,还轮不到那个畜生做主。”
“是,奶奶。您别太生气,早些睡吧。”
老太太挥挥手,依在chuáng头闭目沉思起来。听见木艾下台阶关上角门,这才唤了小花进来,“去,把虎子他爹叫过来。”
李生也正在房里焦急徘徊,他昨日也是打听着那女子不在府里,这才壮着胆子进去找栓栓,想要bī着她先同意了,然后就算那女子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没想到,栓栓那般不孝,死活不肯同意。他还想着明日再去闹上一闹呢,没想到,刚才那女子居然去了老太太房里,想来一定是为栓栓那贱丫头告状来了。
果然不到片刻就听见小花在门外喊他,他长长吐了口气,挺直脖颈,心里给自己鼓着气,他是独子,老太太一定不会为了个赔钱货,而看着自己被人打折腿的。
他进了门,看见老母亲倚在chuáng头,不叫他坐也不说话,他心里就有些发虚,扭头看见小几上托盘上有茶有小吃食,端了一碟五香花生递到老母亲面前,讨好道,“娘,您吃点儿这个豆子啊,味道可好了。”
老太太听了这话,猛得睁开眼睛,顺手抓起碟子里的花生就砸到了他脸上,花生粒四处飞散,连带着惊惧的李生也跟着求饶,“娘,你别生气,有话好说,身体要紧,儿子有什么错,一定任打任罚。”
老太太看他这副样子,心里奇怪自己原来那老实胆小的儿子跑哪里去了,这油嘴滑舌的人是他儿子吗?
其实,老太太整日在家不曾出过几次门,当然不清楚李生为何改变如此之大。顾氏被休后,李生没了人压迫,村里人又碍于木艾的面子,没有敢主动欺负他的,甚至说话时还多有巴结,李生开始时也有些受宠若惊,后来慢慢就适应了,居然就当真以为他有多厉害,时不时和人chuī嘘几句他当兵时多威风,如果得了夸赞更是走路都鼻孔冲着天,这样天长日久,就有了如今这样的巨大转变。
老太太见儿子眼珠儿咕噜乱转,明明知道她是为何生气,却还装出孝顺样子,抬手就给了他两巴掌,恨声说道,“你说,你最近真去打猎了,还是去赌钱了?”
李生捂着又热又麻的脸,眼里都是委屈,说道,“娘,我是去打猎了,后来…后来累了就和朋友玩了两把猜数…”
“你个畜生,你要赌钱,用家里的银钱也好,为啥要让栓栓去抵债?你是被银子糊了心窍了,那是你女儿,你还有没有良心?”
说完,抬手又是两巴掌,李生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人打过他了,再加上最近一直自觉在村里极有面子,此时被老太太连扇了四巴掌,就有些觉得脸面挂不住了,梗了脖子,反驳道,“她是我女儿,凭啥就不能拿她抵债了,一个赔钱货,嫁谁不是嫁。”
老太太被他这话可气得狠了,“你个畜生,你现在想起她是你女儿来了,先前那些年,怎不见你这当爹的人影儿,那泼妇把她打个半死的时候,你怎么不记得你是她爹,现在她大了,你想起要她给你抵债了,我…我打死你个畜生。”
老太太掀开被子,就想下地找东西打李生,没想到却被chuáng帷子绊了一下,一头磕在桌角上,脑门破了一个三角口子,鲜红的血立刻就流了出来,她只觉头晕得更厉害了,胸腔里也好似要憋得炸开一样,她喘了又喘,才勉qiáng吐出一个字,“水。”
李生早就被吓懵了,见到老太太头上的血,腿肚子都在哆嗦,听见她喊着要水,抄起手边的茶水,就给老太太灌了下去,却没想到茶杯里还藏了两粒花生米,他因为心慌灌得又急了些。那花生米就进了老太太的气管,使得她咳得更急,慢慢气也喘不上来了。